终于其中一个荒人眼尖,他指了指弗羽王隼腰间的家徽,又叽里呱啦地和三个人交谈了很久。
“墓幺幺,他们已经认出我了,是不会对我怎样的——你还不快走?”弗羽王隼再次催促着墓幺幺。
结果墓幺幺却叹了口气,“想不到大爵爷也同那些世家子弟一样,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仇人相见,哪里有什么放过不放过?势均力敌之下,还要拼个你死我活,更何况其中一方还是重伤的情况?人与人之间的决斗还要讲个斩草除根,更何况是这些凶兽化身毫无人性的荒人。”
“我虽不知道你们弗羽家和荒人做了什么交易,但是交易不是卖命。你搞清楚,这些是荒人。非我族类,还以我族类为食——你觉得,豺狼和兔子交易之后,还会在意吃两只兔子窝里的小兔子打打牙祭?在荒人眼里,无论是谁,只要是人类,都可杀可食。你大爵爷和无数人做过交易,还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换个说法,你我万一有朝一日血仇加身,你会在意和我之间还有交易?”
弗羽王隼愣了一下,刚想争辩。
“且不说他们认识不认识你,就算这些小喽啰真的认识你——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们不会杀你?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荒人重诺有信,简直蠢出了新境界。”她嘴里是一点没落下挤兑他,趁着四个荒人还不知在商量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他的身边,还是整个人拦在他的面前。
“而且你没发现吗,整个齿鹰谷未免太安静了。”她四下扫了一圈,“封疆阵塌了,就出来四个荒人?如果只有四个荒人,那那些黑齿鹰呢?更何况,我们掉下去之前那一道法术攻击,我刚才试过了——这四个荒人哪一个也不会。而眼下,他们很明显在等什么人来。”
“所以为了我还能活着出去见到我那些灵石,你还能活着出去当你的大爵爷,我拜托你赶紧把你隐瞒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好吗?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弗羽家和荒人做了什么交易,出了谷,什么荒人什么封疆阵都是梦话。我只想知道能关于眼下情况的哪怕一点点情报都行,最起码别再发生让我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就好。这个要求,不难吧?”她双腿支在地上,望着对面的四个荒人。“在荒人等的人来之前,你要是百分百肯定你弗羽家的救兵能赶到,你就可以继续防备我什么也不说。”
她回头看着弗羽王隼,他的脸色从未有过的肃穆,然而依然紧紧抿着唇,只字不吐。
好半天,墓幺幺的眼神暗淡了不少,她垂睫笑笑,“你是真宁愿我死你死,也要维护你的弗羽家吗?大爵爷的名号,真是当之无愧。”
她神色里的失望像是一把绣花针,将他的心跳缝成下坠的石头,尖锐地刮着他的胸腔。
“所以你自己走就好了,别管我了。”他这样说道。
墓幺幺转过头,再次站起挡在了他的面前。这样近距离下,她后背撕裂的衣服上,浸透的鲜血和狰狞外翻的皮肉,像是一把冰锥,刺痛了他的双眼。
“姑奶奶当然想不管你了。”夜风微起,掠起她褴褛浸血的长裙,单薄的身体在猎猎而起的血腥杀气之间如同一片树叶那样微不堪言。“可谁让以后我还得上你。”
“我又不像你,有恋尸的癖好。”满口大逆不道违逆伦常,不知羞耻。明明被气的差点要心梗,可胸口却堵的过分。
轰隆——
海水开始剧烈的翻滚。
一道又一道的黑影,瞬间出现在海面之上,将他们团团包围在这片残垣断壁之间。
她撕下衣服的边角,将两把匕首缠在了手上。这是为了防止重伤之后拿不住刀,或者换个说法,可以在最后的关头用来自尽。
“夜昙海和沣尺大陆三个天然沟堑之下,三道封疆大阵。齿鹰谷这道封疆大阵,是最后一道屏障。而前两道封疆大阵……一年前就已经破了。”
“这……”就连墓幺幺,也无法控制震惊之色。“是你们弗羽家做的?”
“……”弗羽王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知是苦涩还是嘲讽,“就算失去两道封疆大阵,荒人至多也只能偷渡来零星散散的一些人而已。这些数量的荒人对沣尺大陆构不成任何威胁,只要最后一道封疆大阵还在,荒人永无法过夜昙。”
“齿鹰谷的封疆大阵里,天生惧水的鹰王之所以会在海水倒灌洞里,是因为历代以来,鹰王都是齿鹰谷封疆大阵的阵奴。但是没想到,你会把他惹到狂暴直接撕裂了阵法的束缚,冲出了封疆大阵。没有了鹰王的镇守,封疆大阵定是会塌的。但是只要主阵石不裂,荒人便永远无法破了封疆大阵,也永远无法大军踏入我夜昙郡。”
“……”墓幺幺侧眸看了看弗羽王隼手臂上的石头,“别告诉我,就是它。”
弗羽王隼点了点头。“就是它。”
“所以你不顾性命的闯来,是为了救下这块主阵石。而那道攻击根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是冲着主阵石来的,为了这块阵石,你才没有去躲?!”所有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串在一起之后,她总算恍然。
“而现在不知何由,我的胳膊被阵石压住之后,封疆大阵仍然还在运作。而哪怕你砍断我的胳膊,怕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而一旦那时,封疆大阵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