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顾东篱有些屁股痛，料想定是昨天晚上，在山石上磋磨出来的。
艰难挪下床，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因入秋深冷，多添了件夹衣。
想着愧对小亭子，要给她做点甜糕吃，便早早洗漱，去往灶房。
自从有了王妃的份例后，灶房已不是从前的灶房，米粮肉蔬，一应俱全，要什么都有，连被亭亭卸下来的门，也重新按了一扇更加坚固的上去。
时间匆忙，来不及准备工序繁杂的糕点，就选了一道简单些的。
弄来些江米磨成细粉，碾成饼状，在沸水中煮透后，添入山芋汁，再切成指头尖儿大小的块儿，然后晒干滚油。
油呢，要用温油——陇西无人用炒菜技艺，更不会拿油滚米团。
顾东篱在灶台前操作
，亭亭看得一愣一愣的。
江米块在油锅发软，再从温油过到热油，最后是滚油。
等膨胀变大后捞出，撒上白糖和蜂蜜，又甜又软糯的粉糕就出锅了~
香气萦鼻，顾东篱见小亭子一直在咽口水，便提起筷子，夹了一只递到她嘴边，好笑道：
“小心烫噢。”
小亭子迫不及待塞到口中，软糯清香，甜津入喉，实在好吃。
她虽烫，却不舍得吐出来，哈哈吸着气，眼底全是笑容。
许是小亭子的吃相太过引人，又或是香味远远飘散，这一叠粉糕，倒是把一个陌生小姑娘给吸引来了。
“亭亭，你吃的什么，给我也尝尝！”
女孩子和杏花差不多的年纪，梳着包子头，樱色丝绦，粉雕玉琢。
小亭子见来人，忙行礼
道：
“小郡主，你怎么来了？”
白小玲撇了撇嘴，背手在后，模样霎是委屈：
“小舅舅娶了王妃舅妈，许久不来找我玩了！今天我自己找过来的，不过闻到一阵好香为味道，所以就来了，咦，这位姐姐是谁？”
看着顾东篱，白小玲睫毛扑闪，眸光里是天真纯粹。
小亭子笑着介绍：
“小郡主，这位就是庄主新立的王妃，你的小舅妈呀。”
“呀！”
白小玲惊喜叫了起来，不再趴在窗口，而是直接冲进了灶房。她绕了一圈，满意得直点头，拍手笑道：“我小舅舅娶了好些妃子，我都不喜欢，我也知道他不喜欢，只是为了生小圣女而已，不过你生得比她们都好看，我小舅舅一定是喜欢你的~”
白小玲笃定
道。
小亭子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
之前去九州，她还真没看出来，但这些日子，她了然白鹭看向顾东篱的目光，那是她从小未见过的温柔。
她想：庄主一定是喜欢王妃的。
顾东篱喜欢小女孩，白小玲生得粉嫩，天真烂漫，她第一感觉是亲近的。
把凉一些的粉糕递给她一块儿，笑意深深：
“你夸我好看，我就请你吃这个——好么？”
白小玲欣喜道谢，也不用筷子，直接徒手去捞，双手握着大口大口吃着。
每吃一口，她都仿佛发现新大陆似得，惊喜连连，摇头晃脑，娇憨可爱。
做菜给别人吃嘛，往往是这种时候最有成就感了，是拿任何奖赏、虚名都比不上的。
“小舅妈，你做得好好吃，我从来没有
吃过！”
“那你常来，只要我在，我一定做给你吃。”
顾东篱答应她，只要自己还在陇西一日，小姑娘上门觅食，她必定亲自下厨，还保证不带重样的呢~
可若她走了，那也没法子啦。
白小玲眨巴双眸，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难过：
“你一定是在的，可我却不能来了，我是白氏一族的圣女，明年就轮到我去侍奉凤凰了，虽然去石塔，可以见到我娘、见到外婆，但吃不到这些，也见不到你了。”
顾东篱心中一凛，笑容凝在了嘴角边。
圣女？
不知道白鹭是怎么骗她的，但顾东篱却知道，此去石塔，没有什么亲人，更不见鬼凤凰，只有一片地狱火海，和永不轮回的炼狱。
她才那样小，就要去送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