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篱心生感慨，见小豆子和杏花玩得开怀，倒也释然了。
去年除夕虽然过得苦，但好在爹妈俱在，一家三口，吃糠咽菜也是好的。而小豆子和杏花，早早没了父母双亲，被人发卖流浪，何曾过了一个安稳的除夕夜？
想必，不是在破庙里瑟瑟发抖，就是在山寨中摸爬滚打吧？
念及此，她多少轻叹一声。
这一声叹被顾氏抓了个正着，免不得又要念她：
“大过年的，怎好叹气的？你还不及两个小的懂事，瞧人家笑口开阖，来年才能诸事顺利呀。”
顾东篱有些不服，小声犟嘴：
“去岁去晦，我叹气，把晦气都叹光了，来年才是鸿运当头呢！”
“就你能说会道！快去把碗筷摆了，马上开饭了。”
顾氏笑骂了一句，使唤她干活。
小豆子不肯白吃白喝，也拉着杏花过来帮忙。
四个人摆碗拔筷，捧菜盛饭，忙活了一通，终于是张罗完了一桌年夜饭。
包诚今日得了准，可以小喝一坛黄酒，也是十分高兴的。
他搓着手，笑颜道：
“寒门小家，不过吃个团圆饭，没有那么多规矩，这天才暗，咱们就可以开吃了，要是换在大家族、甚至宫廷里头，他们搞不好入
更才能吃上饭呢！”
顾氏端出一碗热羊奶，独独给小杏花准备的。
听包诚这般说，也是笑着道：
“那可不，光是拜祠堂、向长辈们辞岁，繁文缛节搞一搞，磕头磕得昏天暗地，等吃上饭，确实要很晚了，到不及咱们老板姓家里自由闲散些。”
顾东篱一下子便想到了某个人。
也不知今年除夕，他要如何过？
是否如娘亲口中这般，繁文缛节，磕头拜祖，忙到很晚都吃不上饭？
宫中寂寂，除了小北，他甚至都没有真的贴心之人吧。
所谓的家人，也不过是一层血缘牵绊，论感情
，真是无从谈起。
“哎。”
不自觉，又把气叹出来了。
顾氏这一次拿筷子，敲了敲她的额头，力气不大，可也不小。
顾东篱吐了吐舌头，捂着额头，低头扒饭。
吃了个七八分饱，便停筷了，因为还要留着肚子吃点心和大饺子呢。
除了饺子，顾氏还做了细馅包子，用顾东篱教的法子，炸金钱盒子，最后再吃一口八宝饭，才算真的吃过团圆饭了。
吃饱喝足，是要守岁的。
顾氏捧出杂拌儿来，又往炉子里添了些炭火。
可顾东篱实在吃不下了，偏爱甜食的她，这会儿对着糖条
，也十分无感。
她从房间里拿出一堆新买的炮仗，对着小豆子和杏花道：
“咱们去玩这个，晚一些回来吃杂拌，可好？”
杏花眼中全是光芒，幸福的泡泡包围着她，一张小脸红彤彤的。
她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喜欢，拼命点着头，拍手道：
“好，好，果姐姐，我要玩这个。”
倒是小豆子，明明也想玩的要死，偏冷着一张脸，颇有些嫌弃的看着炮仗：
“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顾东篱凑上前，赏了他一记脑栗子：
“你就是小孩子！”
非装得少年老成的样子，小傲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