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去干嘛了？
顾东篱脖子伸着老长，往后院子外探头看去——
俩人站在柴门边说话，娘亲看上去有些激动，甚至双眸中隐约含着泪光。
沈澜舟也收起了懒怠模样，立在原地垂着头，不见面上表情。可他宽袖中的手掌，已牢牢攥成拳头，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意和无能为力的颓唐。
寥寥数语，却因情绪沉淀，耗费了许多时间。
等俩人回来，烫好的酒壶早已凉透，夏桃开始默默收碗，不该自己问的，决口不提。
沈澜舟亦无心喝酒，步履轻缓，迎上顾东篱好奇的眸光，他第
一次仓惶躲避。
这令顾东篱甚是诧异！
这天下还有沈澜舟芥蒂、躲避的事情？而且，还是与娘亲‘借一步说话’之后。
顾东篱心下十分忐忑，这份忐忑令她不服气，搜肠刮肚要去回忆小时候的事。只是脑海中的空白像一口枯井，她越是往其中深究，那股窒息般的恐惧就越强烈！
闷哼一声。
她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弯下了腰。
“你怎么了？”
沈澜舟立刻揽住了她，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他的嗓音甚至还有些颤抖，抱着她的手，不似从前轻浮玩笑，反而带了几分局促不
安，好像在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这般碰触她。
“我、我脑袋好疼——对了！你与我娘说了什么，你俩有什么可说的？”
“你别勉强自己，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这样挺好的，别去想了。”
答非所问，沈澜舟音色沙哑，眸光流露出来的情愫，是她一时之间难以消化的。
莫名其妙之后，她唯有先从他怀中挣了出来，嗔怪道：
“你搂着我做甚么？还不先放开我。”
沈澜舟老老实实松手，还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再惹她生气。
顾氏红着眼眶儿，走过来摸了摸顾东篱的脑后，轻
言道：
“好啦，你小时候生过一场病，烧了好几天，许多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了。忘记了也好，七八岁了还尿炕头，忘了也就不羞了。”
这话也算是个解释了，怪不得她记忆中有一块空白。
只是七八岁还尿床，这……这也太丢人了吧！沈澜舟对她态度转变，该不会觉得她是个尿床的小朋友，起了怜幼之心吧？
肯定装模作样再演，等着笑话她！
顾东篱脸刷得一下红了，支吾道：
“我不记得就是没有，娘你可别乱说！我都这么大了，你将这个事说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哇？”
包诚哈哈一笑：
“你方才不是说要吃爹妈一辈子，不嫁人了么？这么快就变了？”
顾东篱作娇一声轻哼，不满道：
“我就那么一说试探试探，果然爹妈存心不要我，一听我松口，高兴的咧不拢嘴了，原是撺着劲儿要我嫁人呢！”
她撒娇模样儿，惹得包诚更加笑意浓重，顾氏也笑骂了一声，由得她去了。
这桩事儿便这么圆了过去，唯有沈澜舟一人，心中五味成杂，他抬眸再看向顾东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他从未有过的坚定。
儿时许诺忘了便忘了吧，他宁愿她一辈子不要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