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儿不大，但勉强搭个圆桌吃饭还是够的。
顾东篱帮着顾氏一起拿碗筷、摆桌椅，沈澜舟无事可做，便在信鸽笼外，逗着那些还未来得及送出去的鸽子。
咕咕几番，还时不时发出遗憾的感慨声：
“这么肥的鸽子，真上可惜了……”
顾东篱忙得不停，伺候闲手大佬，自然涨了火气，见他对信鸽垂涎三尺，警告道：
“不许对我家的鸽子有什么歪心思，它们可是我的宝贝，发家致富的精卫！”
一卷卷订单，一枚枚铜钱，丢进她的聚宝盆中，总有一天能填得钵满盆满的。
沈澜舟见小丫头拿精卫填海的典故，来拟比信鸽与自己的意义，觉得着实有趣。
她既宝贝，那他更想要一只走了~
径自从鸽子笼里掏出了一只，沈澜舟塞到了自己怀中，大大方方讨要：
“这只便匀给我了吧，我想吃什么便放了它过
来，倒是要给它取个名字，叫什么好？这只精卫肥了点，不如拿自己填海吧。”
“……”
“落地砸坑，就叫填海了。”
“……不行！”
“怎么不行？你本就是要送与各家门庭，给我一只又何妨？我会好好待它的，一定忍住不吃它——是吧，填海？”
无辜的‘填海’，在沈澜舟的怀中瑟瑟发抖，似乎也很担心自己的命运。
吃得胖是它的错么？是它的本事呀~
顾东篱实在拿这无赖之徒没法子，他自说自话的就把事儿定了，哪里有她反驳的机会？
“吃饭罢——”
顾氏捧着一屉蒸好的大馒头出来，各个喧软雪白，冒着热腾腾的香气，叫人一看就发馋。
为了就着馒头下饭，方才顾东篱还炒了一道肉丁卤，配着两道清炒时蔬，虽不丰盛，可味香色美，叫人食指大动。
“还有小王爷爱的清汤卧果，无论
何时，我记在心中，断然不会忘记。”
顾氏笑盈盈从厨房端出了一碗清汤卧果，照旧，摆在了沈澜舟的跟前。
“谢了果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抬眸相谢，眸光奕奕，诚然相对。
顾东篱有些疑惑，怎么改口喊阿姨了，之前不是一口一声婶子么？
只是果姨和顾姨发音相近，她一时辨认不出，含糊便也过去了。
顾氏心中一紧，半响后也泰然处之了。她趁着俩人不注意，背过身点了点眼睑处的泪，回过身之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沈澜舟低叹一声，笑自己痴傻。
什么果果，果姨，不过是少时不懂听岔了。她姓顾，从未更名换姓，一直姓顾。
果果也是他自己唤出来的，那时的顾东篱，可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只是她何以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或许是他想要弄清楚的。
……
吃饭讲究
人情味。
他也尝过九州至臻美味，兜兜转转，发现舌尖陶然，色香味三字，终不及人情味。
在这个桌子上吃饭，便是粗茶淡饭，也叫他留恋不舍，吃得格外香甜。
“今天多亏了小王爷出手相帮，不然妇人无知，真是傻乎乎多掏了四十两出去了。”
顾氏还在感叹今天的事。
“无妨的，恰好碰上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也希望您把宅子买下来。”
沈澜舟一口气喝下了清汤卧果，随即把筷子放下来，他拿起一只喧软馒头，从中间挖开，另舀了一勺红油油的肉丁卤填了进去。
“这是为何？”
顾东篱学着他的样子，也填了一只馒头吃，觉得又香又软，鲜辣爽劲。
只是听他这般说，还有些云里雾里，顺口问了一嘴。
沈澜舟惬怀一笑，咬在馒头上，就着卤酱吃得津津有味：
“近水楼台，想要平日里
多来蹭饭吃，我就在那处三合院边儿，另租了一间住处，咱们以后便是邻居了~”
顾东篱蹭的一声从座上站了起来，惊讶道：
“你方才为何不说？”
“你也没问我啊——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
顾氏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女儿反应这么大。
“那感情好，小王爷啥时候过来串门都行，山珍海味虽然没有，可热茶热饭一定给你备下的。”
沈澜舟笑意在眸，不忘甜言蜜语道：
“果姨真好~”
“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是顾，不是果！”顾东篱这次听清楚了，认真纠正。
顾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不让她这般计较。
说笑间，她又多给沈澜舟夹了几筷子菜，完全忽视了边上的亲生女儿。
顾东篱气呼呼的咬着馒头，吃醋不已——
咋回事嘛，从前也不见得娘亲这么喜欢这个败家子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