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克等荷兰人感到意外、不安之时,邝露又接着道:“退一步讲,即便尔等真将主力舰队从大西洋调过来,我大明又何惧之?
我大明今有钢甲战舰数十艘,不惧枪炮,可于海洋上横行无忌。即便面对尔等所谓的一级战列舰,亦可战而胜之。
此番你们既无谈判诚意,要再次挑起双方战争,那便战!”
说完,邝露直接一挥衣袖,带着大明这边的谈判队伍离场,根本不给荷兰人再说话的机会。
等邝露等人离去,周围的明军也撤走大批,只留下百多人与几名小官小吏负责收场,卢克这才回过神来。
然后心中就是一阵害怕、后悔。
他担心真的搞砸这次谈判,引起与大明的第二次战争。
若如此,荷兰的主力舰队是肯定不会来的,介时仅凭东印度公司在这边的战船、军队,恐怕现有的殖民地都将不保。
想到这里,卢克直冒出一身冷汗。
在大明办事官吏的引领下离开小广场,卢克瞧见高士达等葡人议事会官员在外面,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连忙走过去用西班牙语和高士达交谈。
因为上面已经吩咐过,只要荷兰人在壕镜、在监视范围内,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就不用太过限制其行动,所以旁边的大明官吏和将士就没阻拦。
卢克虽然心急,却并没有失了方寸。
他先是质问高士达,“德拉佩是怎么被抓住的?”
葡萄牙和荷兰在殖民地的竞争其实很激烈,如非必要,根本不可能合作。
先前高士达等人也是迫于大明的压力,才想跟荷兰合作抵抗。如今他们都已经屈服了,自然不可能再跟荷兰合作。
既不需要合作,高士达可不会给一个荷兰人好脸色。
他冷笑着道:“他是非法进入大明国境,被抓捕不是正常的吗?”
其实德拉佩是他主动献给大明的。
这事他当然不会说。
卢克其实没想问责,只是以此试探高士达的态度而已。高士达这一开口,他便明白,葡人怕是站在明国这一方了。
既然如此,原定的第一谈判策略就不再使用,得换第二个策略了。
他于是道:“今天跟明国使者谈判,是我一时昏了头,才气得明使离场。
还请你帮我们传个话,就说我们确实是带着诚意来谈判的,明日可以再谈。”
说完,卢克便让随从拿出一个匣子,递给高士达。
高士达先是下意识接住,可随即想起那天大明官吏在申明亭前的表现,就不禁一阵心虚,忙左右观看。
他在想,自己此举会不会让大明误会他个人与荷兰有所勾结。
他可是准备以后就留在壕镜的,可不想给大明官吏留下太坏的印象。
想了想,高士达一咬牙推拒了这个颇重的匣子,道:“你要再谈,自己跟明国官员说就是了,不必找我。”
说完扭头就带着其他葡人走。
这让卢克惊呆了。
“葡萄牙人居然不收送到手的金子?难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吗?”
感叹一句,卢克只能无奈的离开。
回到大明安排的住宿场所后,他尝试跟看守官员沟通,说想明天再谈之事,金子同样没送出去,可事情却很快就办成了。
于是,在昭武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大明与荷兰再次就东蕃岛之战善后问题展开了谈判。
荷兰人不愧是以商立国的,只要不关乎金钱利益,面子什么的完全不在乎,可以说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
作为主使的卢克好像忘记了昨日大放厥词的事,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拐弯。
然而,他们想要通过谈判占便宜的目的却没有改变。
“我听说,大明是东方的第一帝国,其他国家都是大明的藩属,年年朝贡。
我荷兰既然在南洋有城池土地,也愿意为大明藩属国,年年朝贡。
只求大明能够放还此前东蕃岛之战中我们走失的官员、士兵以及公民,另外允许我们在大员建一商馆,作为贸易中转地。”
这便是荷兰此番谈判的第二策略了。
大明不是自认为天朝上国,极度好面子吗?那他们就给足大明面子,学着东南亚、南洋的一些国家,认大明为宗主国。
如果一点虚名就能获得诸多利益,他们荷兰人可是最喜欢了。
邝露听了卢克的话略感意外,随即就笑了。
却并非高兴的笑,而是带着促狭,问:“贵使可知藩属国与宗主国的关系?”
卢克道:“知道,每年朝贡——就是送给大明皇帝陛下一些礼物,对不对?”
邝露轻笑一声,道:“如今我大明给藩属国立的新规矩且不讲,即便是在过去,藩属国来我大明朝贡贸易也不过是顺带的。
那时,想成为我大明藩属国,最重要的是得向我大明称臣,且国王须得得到我大明许可才能继位。
可据我所知,你们尼德兰目前是联省共和制,国家大事由联省议会决定,并无国王。
非要说的话,兼任多省执政官的奥兰治亲王倒是勉强能代表一国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