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炎武离开码头一刻多钟,三艘冒着烟柱的乌黑怪船便领着数不清的战船、民船来到了南京城外的江边。
此时,很多人再向江上游望去,仍看不到帆云的末尾。
有些见识的人不禁感叹道:“此水师战船不下千艘,若算上民船,恐有数千艘之多,莫不是镇守武昌的左良玉来了?”
随着江面停留的战船越来越多,明显有停泊在南京外面的意思,即便心再大的百姓也不敢待在码头附近了,都收拾东西匆匆离开。
但也有些文人、书生,或是有些见识的商人,瞧清那些战船上的旗帜后不禁惊疑出声。
“长江水师第一镇?”
“大明监国?”
“那是···日月龙旗?!”
等到一艘冒着烟柱地乌黑大船航行到码头前的江面上,其上竖着的日月龙旗顿时令许多有见识之人都惊诧不已。
因为在大明,只有朱明皇室出行才有资格打日月龙旗,并且必须是直系皇室。
也即是必须是太子、皇子或是才就藩的藩王。
再看看那个“大明监国”的旗帜,终于有人想起了之前坊间的某些传闻。
“此前听闻坤兴公主在四川监国,莫非这支庞大水师是坤兴公主的?”
“不会吧?即便那坤兴公主真在四川监国,又怎么会万里迢迢跑来南京?”
“怎么不会?别忘了,如今大明朝廷可是在南京,新帝也在南京。”
“···”
不一会儿,这些人就没心思争论了。
只见那些战船很快就占据了江边的各个码头,随即一队队将士便从上面走了下来。
这些将士皆身披板甲、头戴飞碟帽,少数戴将军盔,身穿火红色衣袍。
下船之后即成队列,行走时气势昂扬,刀甲碰撞声、脚步声甚至隐隐将融为一个声音。
如此军队,直让很多见惯了南京京营官兵之懒散、江北四镇官兵之匪气的人震撼不已。
“精锐!这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啊!”有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不禁鼓掌叫道。
“这到底是哪位将军的队伍?”有人不禁问。
当即就有答:“没看到旗帜嘛,‘禁卫军第一镇’,额,这番号好奇怪啊。”
“···”
这时候,绝大多数普通百姓都因怕事离开了,反倒是一些书生、文人、游侠以及其他有见识的胆大之人忍不住远远地观望。
只见禁卫军第一镇将士上岸后,便有条不紊地占据了码头各个要地,就地布防。
随即后面船只往来航运,更多的官兵上了岸。
里面终于有正常的旗帜了。
“‘江防水师提督’、‘黄’字将旗,这是驻守在镇江的黄斐将军啊。”
“哎,你们看后面,还有个黄字将旗!”
“‘靖南伯’、‘黄’,这该不会是靖南侯黄得功吧?他怎么降爵成伯了?”
“···”
没有人回答。
一时间,随着从码头上岸的兵马来越来越多的,空气也越来沉重。
即便是这些胆大的、有见识的人,也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不敢多呆,纷纷离开。
当这些人要入城时,却发现各个城门早已戒严。倒是没关上,因此并不妨碍这些人进入城中。
同时,码头上来了大军的消息也飞快传入南京城内各个官府衙门···
皇城。
兵部衙门大堂。
兵部右侍郎李永茂正紧皱着眉头在踱步。
他今早来上职时,便听闻昨夜京营驻地那边有异常动静,便想着询问阮大钺。
谁知阮大钺既不在兵部大堂,也不在内阁值房,派去询问的人说是被皇帝和元辅传到谨身殿议事了。
得此回复,李永茂还以为阁臣和皇帝说的就是昨晚京营异动之事,也就放心了些。
那知不久前又有人来报,说江上游来了许多战船,不知是何人统属。
李永茂一面再派人去谨身殿向皇帝、阁臣通报,一面又派人去诚意伯府询问刘孔照。
南京城临江而建,京营水师是一只相当重要的防卫力量,江上游来了这么多不知统属的战船,刘孔照作为操江巡防使不该一无所知,甚至可以说已经犯错了。
当然,李永茂也没忘记让人继续盯着码头那边,及时汇报情况。
兵部其他如主事、郎中等官员,虽然也意识到情况不妙,可如今三位阁臣、几位掌管京营的勋贵以及提督京营的太监高起潜全都找不着,他们这些兵部的属官也只能干着急。
“报——”
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却是之前李永茂派去盯着码头的人回来了。
不待这人气喘匀,李永茂就急问:“情况如何了?知道那些战船是何人统属的吗?”
“是···是监国。”
“监国?”
李永茂和其他几名兵部官员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人稍缓口气,才解释道:“这支水师船只估计有几千艘,大军已经登陆,打得是‘大明监国’的旗号,还有日月龙旗。
另外,黄得功、黄斐的将旗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