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来临前,寒林催促着所有人离开了内城。
晚上不能去内城,这是百年前传下来的说法。至于原因,就连最博闻强记的王伯也说不清楚。小六哥说,五十年前,他的一位不信邪的族叔为了破开这个秘密,曾经在内城住了一夜。第二天,人就疯了。一天前还说着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夜后,说的最多的一个字,是鬼。
鬼是什么?文青也不明白。
传说中的仙人,就是踏破了道家的第八重境界:道一境,可道一境后,仙人有什么不同?也没人说得清,仙域已经多少年不出仙人了。
鬼?仙域也只是传说,无人得见。
今夜的寒山城下,格外安静。
刚刚经历了一次植潮风暴,虚空总会消停几天,这也是寒林难得的悠闲时光。
城墙上,一夜无眠又忙碌了一个白天的学生们,早早的回飞行器休息去了。只有轮班的护卫忠诚地守夜。
寒林没有睡,一个人就坐在城墙边上,遥望着虚空深处。
一闪一闪的月光虫在身边起舞,在夜色下,划出一道道七彩的光晕。它们似乎在疑惑,这个平日里喜欢装睡吓它们一跳的傻大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了。
月光虫是虚空中少有不具攻击性的飞虫,小小的,如同彩蝶一般,能把月光吸纳到身体中,温暖清冷的夜空,就连最是敏感的城墙禁制,也不会攻击它们。在不需要厮杀的夜晚,寒林最喜欢的,就是逗弄它们。
踏着月色,文青悄然而至。
学着寒林坐到城墙边上,同样遥望着虚空。
“仙域,真的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好吗?”寒林的眼中,第一次露出少年人的迷惑。
文青想了想,点点头,又摇头:“算是好吧,至少那里没有这里层出不穷的虚空怪物,但是,却有更复杂的人心,以及让人头疼的所谓关切、希望、失望,总之,会让你做各种选择。”
寒林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他从不怕做选择,好就守着,坏就砍了,这是最简单的虚空法则。
一只月光虫好奇地落到文青的肩膀上,盯着她皎洁的脸庞,似乎在对比,到底是月色更好看,还是她更动人。
“你们走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寒林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仔细算算,与文青这些人相见,不过只有一天的时间。可自己答应过老头,要去仙域看看的,这或许是自己唯一一次去仙域的机会。
他曾经可以肆无忌惮的求着寒山城的每个人,甚至是撒泼打滚,可自从老头死后的第三十个夜晚,他站在城墙上,对着空荡荡的一间间石屋,一边流泪一边高喊:我不藏了,你们来找我吧。却再也没人回答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原来不是每个人,都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带飞行器来到寒山城后,寒林第一次毫不避讳地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希翼地等着她告诉自己答案。
“叫我姐啊。”
文青突然笑了,笑的像一个举着棒棒糖逗弄弟弟的姐姐。
寒林楞住了,愕然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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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不解。
“叫我姐,我就带你走。”
寒林也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寒山城之外的人面前露出笑容,他无比认真地看着那双眼睛,无比认真地喊:“姐。”
此时此刻,文青才无比确定,这个从见面以来,一直像一块石头一样沉默且坚硬的年轻人,真的是那个在石屋里,把“愁”字改成了“城”的少年。
“到了仙域,不可以这么随便相信人哦,你不怕姐是坏人,扭头就把你卖掉啊!”文青捉狭的看着少年。
寒林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只文青肩膀上的月光虫。
只有寒山城的人才知道,月光虫是这虚空中最敏感的生命,一丝丝的恶意,都会让它们避之不及,月光虫主动亲近的人,一定拥有比雷火木更温暖的心。
……
对寒山城的探访每天有条不紊的进行,随着文青他们渐渐熟悉,寒林已经不再跟从,确定了要跟随文青离开后,他就有了迫在眉睫的难题:解决自己不在时,寒山城的防御问题。
对虚空计算最为熟悉的菲儿,结合寒山城中的历史记载,用飞行器的计算机推算出了一个猜想:寒山城或许真的是仙域的屏障,在寒山城的后方,空间是扭曲的,那种刻意的扭曲不仅意味着危险,还代表那是一条通道,穿过去,或许就是仙域。
至于他们来时误打误撞的那扇光门,不仅充满了偶然性,还只能单向传送。
也就是说,如果寒山城的防御不再,虚空中无穷无尽的怪物,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涌入仙域。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原因,寒林也会想办法,让自己离开后的寒山城更加坚固,对他来说,这里不仅是一座空城,更是他的家。
文青他们到来的第五天,寒林再次恢复了夜晚的狩猎。
此时与他已经渐渐混熟的蒋小胖等人,都自告奋勇,希望驾驶飞行器跟随他到虚空见见世面,没等文青阻拦,寒林就一一拒绝了他们。
飞行器那样庞大的目标,很容易招来没脑袋或者单翼鸢那个级别的巨兽,如果遇到黄叶虫群,更是有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