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楚滢滢到济世堂后,崔云灏便前往万松书院,或许是由于今天情况特殊,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夫子竟来了,崔云灏刚进门,就看见曾敬贤挠着后脑勺陷入了沉思,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宋夫子仍然与往常一般,抽查大家的背书情况,今儿个一上来便点了曾敬贤的名字,曾敬贤自认倒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背。
“敬贤,‘君之病,在耳之前,目之下,除之未必已也,将使耳不聪,目不明。’君以告扁鹊。你接着往后面背。”
此段话出自《战国策》中的《医扁鹊见秦武王》,曾敬贤很明显没有记熟,憋了半天才道:“扁鹊怒而投其石,君……”
宋夫子闻言面带愠色,沉声道:“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到现在连这么短的对话都背不出来?”
曾敬贤尴尬得揉了揉腮。
宋夫子盯向他,一字一顿道:“敬贤,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秋闱考过,便得意洋洋,越发骄傲自满了?”
曾敬贤听了,顿时屈膝跪了下来,慌里慌张地道:“弟子知错,还请师父饶恕。”
宋夫子幽幽地道:“敬贤,我待你严厉乃是为了你好。千万要把我的话都听进耳朵里,别当作耳旁风便是。”
曾敬贤道:“弟子谨遵师命。”
宋夫子点了点头,道:“起来吧,回座位上把剩余的部分全背个滚瓜烂熟再来见我!”
曾敬贤连连颔首,道:“弟子明白。”
说完,立即脚底生风似的遁了,宋夫子瞧见崔云灏,便将他唤近身前,道:“崔云灏,到这里来一下。”
崔云灏听了,几步趋上前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道了声:“师父。”
宋夫子仔细打量他片刻,眯了眯眼道:“云灏,你这次秋闱实在考得不错,令为师惊奇不已啊!”
崔云灏忙低下头,道:“弟子不敢。”
宋夫子十分欣慰地道:“老夫桃李满天下,却可以说是第一次碰到像你这般天赋异禀的奇才。”
顿了顿,又道:“去年我将你收入门下,便暗自以为你好像有一股巨大的潜力,前些时日,你在嘉兴沧海书院的表现,尤其让我赞叹不已。”
崔云灏闻言,张嘴想说什么,宋夫子却接着道:“刻今年秋闱你居然能摘得头名,真真叫老夫给猜中了。”
“是师父有先见之明。”
宋夫子摆了摆手,幽幽地道:“你满腹经纶,文思敏捷,可偏偏做了老夫的徒弟,难料这究竟好与不好。”
崔云灏垂首,道:“可以成为夫子的弟子,正是云灏前世修来的福分。”
宋夫子闻言却叹了口气,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料及,且随缘罢。云灏,你继续努力,为师甚是看好你的。”
崔云灏行礼道谢,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大家立即靠了过来,纷纷笑着和他说了恭喜恭喜,舒敏赫非常诧异地道:“崔师弟,你到万松书院不过才两年,便一举摘得乡试的头筹,实在令我这个做师兄的自愧不如了!”
蔡惊鸿也乐呵呵地同他热情地道贺。
崔云灏作了个罗圈揖,分别回礼,曾敬贤忽然道:“崔师弟啊,你知道吗,我是第七十五名,可晓得排在我后头的是哪个么?”
崔云灏不假思索地道:“怕不是裴景谦吧?”
曾敬贤听了,高兴得拍了拍手,情不自禁地挑起大拇指,夸道:“师弟果然聪明!”
话落,似乎登时察觉到异样,赶紧转过去一瞧,就发现宋夫子走出书房,站在他们身后。
曾敬贤吓了一跳,忙乖乖退到了一旁。宋夫子没有理睬他,而像其他三位交代道:“从今天开始,至少有二十来天,为师有事要办,将不再到万松书院上课,如果谁询问你们,为师在什么地方,便答不清楚即可。”
以蔡惊鸿为首的三位弟子立即拱手,异口同声地道:“遵命,弟子定依照师父的话回复。”
宋夫子很满意地微微颔首,又瞥了一眼站在身边装乖巧的曾敬贤,这才转身离开。
放完了学,崔云灏迫不及待地走到济世堂,楚滢滢正帮病人抓药,看到他了,也还是不发一言,不过,白玉阳却十分热情地奔至他身前,乐呵呵地道:“恭贺灏哥儿一举夺魁!”
崔云灏拱拱手,道:“多谢。”
白玉阳乐不可支地道:“灏哥儿,你实在了不得嘞!仅仅十五岁就成了乡试头名,听说,自打我们白家的曾祖参加科举,到去年为止,还未见识过像灏哥儿这般小年纪的天才!想必全天下也不曾有,真真称得上举世无双四个字啦。”
崔云灏谦虚地摆摆手,道:“白贤弟过奖了,我无非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而已。”
白玉阳想起什么,忽然笑嘻嘻地往他袖子上蹭了蹭,道:“灏哥儿,既然你是个有福气的,不如送我些福运,也叫我以后逢考必过,下笔如有神才是,那样的话,我就不用为了应付考试而整天愁眉苦脸的了。”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原本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