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沉重的心情,纪悠悠还是来到了陆府,其实她有点穷途末路了。
此时正值冬季,纪悠悠却身着一件不符合季节的单层素衣,头戴白花,婴儿肥的脸有点瘦削,大大的杏眼下的嘴唇抿得很紧,脸色透着点苍白,背挺得笔直,如冬雪中的一朵腊梅,姣好的容颜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未婚夫陆泽就说她长得显小,明明是将门世家,却是长了个极不相配的娃娃脸,皮肤雪白,怎么晒也晒不黑。
虽近几年身材抽条,但是长相看起来就像白兔一样无害,压根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个从小习武的练家子。
陆泽经常说本就大她五岁,走在一起看起来年纪差距更大了。
她说本就是老牛吃嫩草,两人顿时笑作一团。
想到往事,纪悠悠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慰藉,还好,哪怕被踩到泥里,她也还有她的陆哥哥。
一个月前,她的家族主支在前线的战斗中全部阵亡的消息传来,他的父母,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四伯父均在其中。
纪悠悠伤心欲绝,爹娘虽很少在都城陪伴姐弟俩,但是对他们的爱和关心却是一点不少,家风纯正,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纪悠悠嘴上不会多说什么。
但每次他们从边关回到家,父亲爽朗地笑声,一把将她揽入宽阔的胸膛,母亲拥抱着她靠在温暖的臂弯,都是小小的她日日夜夜所期盼的。
整个主支就只剩下在都城的她和幼弟纪元。
伤痛之余,把他们安葬以后,她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劲来,却没料到,平日里规规矩矩的支系族人们却在此时突然朝着他们姐弟俩发难,想借此吞掉纪府的财产。
纪悠悠出生将门世家,祖祖辈辈都驻守边关,劳苦功高。
到了父亲这一辈,父亲极为出色,尤为擅长排兵布阵,圣上器重不已,委任父亲纪学为耀邦国“威猛大将军”。
作为耀邦国的第一元帅,父亲纪学身高权重,手握虎符,风光无二。
纪家主族靠着热血和牺牲累积了丰厚的家产,主族吃肉,支系也能分得一杯羹。
然而现在看到这么一个时机,他们却急红了眼,彻底露出了贪婪的尾巴。
也不想在谈什么亲情了,一群人高马大的彪壮大汉直接上门,把纪悠悠姐弟俩赶出了纪府,甚至没有给他们收拾的时间,就急匆匆地鸠占鹊巢。
纪悠悠虽从小练武,但到底势单力薄,审时度势没有和他们硬杠。
目前她带着弟弟纪元住在客栈,已经将近半个月,由于出来得匆忙,她甚至没带什么行李和盘缠。
这次过来,就是想找找未婚夫陆泽,看看能不能直接面见圣上,请求他主持公道,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带着幼弟好好生活。
走到熟悉的地方,望着巍峨的大门,纪府两个字在阳光的照射下似有点晃眼,纪悠悠却有点踟蹰了。
事情已经发生一个月了,为什么陆哥哥却从来没有联系过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是又在心里想,不会的,陆哥哥可能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未婚夫陆泽是纪悠悠自己选的,年长她五岁,他的父亲陆少连是礼部尚书,陆少连有五个儿子,陆泽是其长子,其余四子均是其继室所生。
两人幼时在纪府相识,彼时陆泽的爹还只是个五品小官,而陆泽刚刚丧母。
小小少年十分倨傲孤僻。
第一次跟随父亲到都城中述职却被同龄的公子哥们打得头破血流。
纪悠悠看到陆泽的第一面,就是一个穿着十分精致的小公子,长得白白净净,身着白衣,头顶金冠。
却坐在湖边抽噎了起来,哭泣声低低的,仿佛不想让人听到。
边把脸上的血水洗净,随后又开始搓被血染到的白衣。
后来陆泽到纪府习武,两人的感情在相处中水到渠成,青梅竹马。
陆泽本人倨傲的性格也在慢慢发生改变,变得温柔稳重,平日里嘘寒问暖,对纪悠悠十分体贴。
她记得有一次,她发了急病,危在旦夕。
父母却还在边关,无法联系上。
是陆泽急得团团转,到离家好几百里之地替她找药。
中途马换了几匹,不眠不休,才终于把药带回来。
大半夜赶到,由于男女有别不能进纪悠的闺阁。
陆泽将药给门口的丫鬟以后,便累得只能窝在她小院的墙边休息。
直到听到她退烧无碍后才踉跄着回府休息,竟是好几夜未合眼。
纪悠悠对这份感情珍之重之,她相信陆泽对待她的真心。
彼时纪悠悠作为纪学的千金,自然是众多家族求娶的对象。但独独从众多人选中,挑出了名不见经传的陆泽。
那时候的陆泽只是一个丧母没几年的小小公子,虽容貌出众,但是却并无长处。
虽有家业,但自然比不上家大业大的纪府。
主母还不是亲母。
纪父看惯了边关男儿的飒爽,对把女儿许配给这个单薄瘦弱的后生是有点不满的,看到纪悠悠如此坚定,勉强答应。
事实证明,陆泽本人是一块璞玉,只是此前未有人能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