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根本不让别人近身,只有四喜进来为他擦身体时才感受到他全身气得发抖,一张脸上全是绝望,下唇被咬到鲜血淋漓,但它却始终隐忍着一句话都没说,四喜心一痛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哭道:“陛下若是心里有苦就打骂奴婢出气吧,不要憋在心里这般自苦了,奴婢看着心里实在难受。”
“朕以为……这种屈辱的日子早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样……真是人不人,鬼不鬼。哈哈哈……真是可笑!”楚瑜看向四喜,抓着锦被的手指不断收紧,胸膛震动低笑了一声,说道:“可事到如今还是受人挟制,朕仍然是只能忍……是吗?”
四喜已经泣不成声。
楚瑜却勾唇笑了笑,轻声说道:“放心……若是不能忍,朕又如何能活到今日。这些朕早就习惯了……在宫中,尊严算什么,那是狗都不吃的东西,朕早已经不在意了。后宫中这些事屡见不鲜,你应当比朕更清楚才是。”
四喜点头又摇头:“那如何一样,奴婢出身卑贱,如何能与陛下相提并论。”
“出身卑贱,朕不也是出身卑贱吗?朕也一样啊……朕的母后与人通奸,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看看他们这些人,他们跪在朕的面前高呼万岁,可心里恐怕却个个同楚珞一样,背地里心里都在骂朕是个贱人,盼着朕早些死。”
“楚珞真是可恨该死!父皇把他宠得天真无邪,无数人围着他,捧着他,死了一个宋盏和萧嫣还不够,还有萧骋还有许多人……萧骋原本不一样的,可现在连他也变了……”
“杀不完,怎么都杀不尽……”
他说话时脸上倒是云淡风轻,只有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恨意,可是四喜却听得他语气一顿,忽然脸色一白,偏过头伏在床边哇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四喜惊痛地扶起他:“陛下等着,奴婢去叫太医。”
楚瑜重新躺回床上,任由四喜替他擦干净了嘴角,沙哑着声音说道:“不用,朕的身体朕很清楚,请不请太医也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些药那些话。”
“朕早懒得喝那些黑得发苦的药了,烦了。”
四喜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眼泪挂在颊边喃喃道:“陛下……”
楚瑜面色平静下来,微微阖上了眼睛,轻声道:“没事的朕只是有点累了,朕只是想休息一下,你别着急。”
萧骋重新踏进来的时候,楚瑜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只有唇角结了点血痂,除此之外,再看不出别的情绪。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楚瑜刚才宁愿受这样的羞辱,都不愿意开口求助于自己哪怕一句。
他想不通,难道自己在楚瑜眼里,居然都比不上一个小太监吗?
可这事他也不可能再拿这件事去问楚瑜了,这些天,楚瑜的所作所为却不得不让萧骋认清一个现实,这个人不爱他,从来都不爱他。
甚至恨他,一直恨到了骨子里。
至于这么多年的伪装真的是被他的姐姐说中,完全只为利用。
可他不光被蒙骗得团团转,反而因为这个人,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甚至现在连朝儿都落在了他的手里,生死不明。
萧骋走过去的时候,看到楚瑜放在被上的那只手里正拿着一个小木马在把玩,眼底里不知道压着什么情绪,明暗不定,目光又似乎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他一愣,随即想到这东西也不过是他欺骗自己手段,冷笑一声问道:“陛下拿这个,是想来提醒臣有多愚蠢,陛下又是如何将臣骗得团团转的吗?”这本来应该是放在他房间的桌案上,原本他是视若珍宝的,可现在看到,只觉得可笑。
楚瑜唇角一弯,说道:“差不多,只是见昭阳
侯这样将这破玩意奉若珍宝的样子,倒是觉得很好笑。”
“一定是天天拿在手里瞧天天摸,你看,这地方朕原本只是随意削了一笔。连打磨都不曾。可现在呢,一点弧度都没有了。”他眼里全是不遮掩的嘲讽,最后不屑地评价了一句:“多傻啊……”
“多傻啊,想想都觉得傻……真是傻透了哈哈哈……”
萧骋听着自己的一番心意被他这样践踏,犹如钢针穿骨,一颗心仿佛被利刃搅碎,鲜血淋漓到他的喉咙里也有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想吐出来,将那些被搅到血肉模糊的血块通通吐出来,留在心里,他觉得十分恶心。
萧骋从他手里将那小木马抢过来,低头捏紧了。可耳中还是闪过当年楚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当时皱着眉,还给自己看他包着纱布的手,哄骗夸大自己因为雕这个东西有多疼。
他当时捧着这人的手果真是心疼坏了,但心里却是满心欢喜,终于情不自禁小心翼翼吻了他,只觉得这礼物果然是世上最珍贵的。
后来他封官进爵,官越做越大,爵位越来越高。有无数人登门送来贺礼,珠宝奇珍,宝马美酒,名刀名剑数不胜数。
楚瑜后面也再赏赐了他许多珍贵的东西,但他心里,始终觉得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楚瑜送给他的这个小木雕。
可如今拿在手里,却只觉得当时一片真心喂了狗。
“是啊。”萧骋低下头,眼底露出冷漠的笑意,他看着楚微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