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烛火噼啪一声,萧嫣心也因为萧骋的这句裹挟着怒意和冷意的质问重重一颤,她轻轻拧了拧眉,看向萧骋的眼中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荒唐:“我们想做什么?难道不是该问……陛下他想对我们做什么吗?”
“你明知他这次不过是故技重施,明知他是他故意陷害阿珞,明知他用心歹毒……难道我们仅仅是为求自保也算是错了吗?难道真的要等他楚亭用莫须有的罪名将我们打成乱臣贼子,你还要亲自带人将我们送上断头台吗?!”
萧骋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听完她这一番话,锋锐的眉头轻拧:“萧嫣,直呼陛下名讳是大不敬,即使无罪也是有罪。自从嫁入宋家,我看你是脑子越发不清楚了。”
“且不说当初我便早早就告诫过你们,不要同楚珞再有任何来往。可你们非但不听甚至还得寸进尺,楚珞尚在内惩院时就同他书信往来不断,更不用说你还仗着陛下亲封的郡主身份,毫不避嫌地亲自前往打点照顾。楚珞是因何入狱的你应当清楚,这样做与明目张胆和陛下作对有何区别?”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脾气。萧嫣,你是凭什么觉得陛下大度能容得下你?”
萧嫣听完他这一番话心中微微一凉,手捏紧了,好半晌才低声道:“可是阿珞毕竟是姑姑唯一的孩子,难道就任由他沦为阶下囚,在内惩院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吗?更何况你明知当年的事并非阿珞所为。他心思单纯,又哪里斗得过楚……陛下呢。论出身尊贵论血脉正统……”
她的声音在萧骋的目光中渐渐低了下去,萧骋却嗤笑了一声:“那也是他自己太过脓包了。生在帝王家那不叫单纯,那是愚蠢。”
萧嫣被他这一番话惊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愣愣地看着萧骋,颤抖了一下嘴唇说道:“即使阿珞落到这步田地只怪他自己心思太过单纯,性情太过良善。即使他生错在了帝王家……难道就该他在内惩院受难吃苦吗,你难道不怕姑姑看到了,在天之灵都无法安息吗?”
萧骋听了这些,这次却没有再说话。这些年每每都是这句话在提醒他,是啊,斩不断的血缘羁绊。
他的陛下天生就输在了这里,而楚珞的人生要赢实在太轻易了,即使是现在先皇先后已去,他锒铛入狱,都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要保他,他最差……也不过如此了。
他沉默了好久,才重新抬起眼看向萧嫣,低声开口道:“我管不了这么多……萧嫣……”
若说现在的楚珞苦,可比起他陛下这些年在宫里受的苦,又算得上什么?他无法想象,过去在宫里的十几年里他的陛下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楚珞锦衣华服,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磕下碰下都有无数人关怀心疼。可他的陛下在一旁痛了,冷了,饿了,是不是有半个人关心在意。
若是没有半点心机心眼,在这样的深宫里又如何能活下来……可即使他的陛下再有心机,能倚靠的也是只有他这一颗心而已。而他这颗心早已经属于楚瑜,便不可能不偏不倚。
“这是什么意思?”萧嫣似乎没有明白他的这句话:“你是管不了还是根本不想管?你这么说对得起姑姑吗,她对你那么好,那可是我们的亲姑姑啊……”
萧骋却不顾她的职指责和哭诉,他看向窗外无尽的夜色和院中那株静立的广玉兰树。
最终他移开视线,幽深的目光中中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缓缓开口道:“萧嫣,忠于陛下本来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宋家若是早就做得到这一点,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而宋擎现在公然抗旨不遵,岂不是更加坐实了这一点。你这个做长嫂如今来找我,倒不如去劝宋擎乖乖遵旨。”
萧嫣听他说完这番话便已经明白了他的立场,一颗心早已沉到了底。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萧骋明明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还能如此袒护楚瑜,可想两人的感情有多深。
她心中无力感更深,心知她这个弟弟心意已决,如今她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纵使她说破了嘴皮子恐怕也无法改变他念头分毫。
萧骋的意思很清楚,他无论如何都是忠于陛下的,万万没有倒戈相向的可能性。所以如今全心全意忠于陛下,这才是宋家唯一的活路。
目前的任何的抗衡都没有意义,陛下要他们如何他们便只能如何,他们只能像一条狗一样给陛下表忠心,什么时候程度到了陛下心里舒服了,说不定才会不再同他们为难。
楚珞也是,宋家也是。
萧嫣苦笑一声,终于点了点头:“阿骋,姐姐明白了。”
萧骋微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所以大皇子和贵妃的身份,也就仅此而已,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萧嫣点了点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阿骋那你呢……陛下后宫不说佳丽三千,也好歹也有几个妃嫔。阿骋你即使……也是可以纳妾的。”
“或者如果阿骋你若是……喜欢男子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她心中便是觉得萧骋这些年没尝过人事,没知道别人的好,才会一颗心吊死在楚瑜的身上。
人不长性,若是萧骋对陛下的感情淡了,那么如今许多问题也就迎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