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野县衙后宅,楚随心和朱方仁、洛珍、牡丹红、辽俊卿,以及竹剑门外门弟子十余人,加上县衙的几个管事小吏正聚在会客厅之中坐着,人人脸色凝重。
此时丁弱尘正躺在自己卧房的床榻上,盖着一床蓝花的薄被,脸色灰败,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嘴角不时有少量的黑血渗出。丁弱尘的夫人佟素珍神情哀戚坐在榻边,不时用汗巾替丁弱尘擦去嘴角的黑血。他们的小儿子丁一德还在睡梦中,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如此大事。
本来望野城最好的郎中就是丁弱尘,此时他却倒在床上,人事不知。负责给他诊脉的是县里一位医道仅次于丁弱尘的郎中景哮天。景哮天是竹剑门的外门弟子,医道也是丁弱尘传授。景哮天在替丁弱尘诊过脉之后,就一直坐在客厅中愁眉不展,因为丁弱尘的伤势严重,远超他的医术范围。
景哮天踌躇半晌,才对洛珍拱手道:“大师姐,师父的伤势之重,实属罕见!外伤不打紧,内伤严重,而且似乎还中了一种剧毒。小弟惭愧,只能开一剂方子,先护住师尊大人的心脉,至于师尊大人能否再睁开眼睛,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众人听了景哮天的话,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洛珍脸色苍白,握紧了拳头,似乎想捶出去,却不知道捶在哪里才合适。连医术高明的景哮天都这样说,看来丁弱尘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朱方仁在会客厅中不停踱着步子转着圈,激动道:“景师弟,你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医好师父了吗?师父身系望野城的安危,我们不能就让他老人家这样倒下啊!他娘的,等下我要是抓住那几名刺客,非把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脾气暴躁的洛珍终于情绪崩溃了,站起身咆哮道:“朱方仁!麻烦你不要在我面前转来转去!师兄弟当中,你是最先得到消息赶到现场的,可还不是没拦住那几名刺客?现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朱方仁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惭愧之意道:“大师姐,都是我没用!是我学艺不精,没能救下师父,也没能擒住那几名刺客!”
洛珍烦躁不安,一拳捶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碗被她内力震得跳起一尺多高,洛珍怒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师父重伤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我们连刺客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抓人?刑房的差役个个都是饭桶!顺亲王三世子河成书被人刺杀,他们没有任何办法,现在人家都杀到我们师父头上来了!”
楚随心叹了口气,无奈道:“大师姐,是兄弟没用,没能带好刑房的兄弟,迄今为止也没能把刺杀河成书的刺客缉拿归案,如今竟连大师伯也遭了贼人的毒手!”
洛珍眼神轻蔑道:“楚随心,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回师父的命,然后才是捉拿那些刺客,给师父报仇!敢到我们望野城县衙来刺杀县主,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外门大弟子薛寿勇双臂抱在胸前,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师父平时很少住在县衙,这一定是有内鬼给他们通风报信!否则那些刺客怎么知道师父今晚住在县衙后宅?”薛寿勇今年三十五岁,瘦高的个子,土财主出身,颇爱习武,是外门弟子中最先拜在丁弱尘门下的,在外门弟子中威望很高。
朱方仁点点头,冷冷的目光扫过客厅中每一个人的脸。洛珍见他望向自己,不由大怒道:“朱方仁,你看我做什么?!难道还能是我害了师父?!”
朱方仁脸色阴沉得可怕,沉声道:“大师姐,我不是针对你,而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从大师姐,到我,到各位师弟师妹,甚至衙门中的大小官吏和衙役,每个人都逃不脱嫌疑!”
薛寿勇从椅子上站起身,向众人做了个转圈揖,朗声道:“朱二师哥说得有道理!现在师父被人刺杀受了重伤,危在旦夕,县衙不可一日无主!一德贤弟年纪尚幼,而一谷贤弟又在京城为质,不能回到望野来主持大局。大师姐虽然是我们这一辈中地位和威望最高的,可惜是女流之辈,难当大任,这时候还得由朱二师哥来主持大局才是!”
薛寿勇所说的一德和一谷,是丁弱尘的两个儿子。丁一德今年八岁,还是个小孩,当然主持不了大局。而丁一谷则是以质子的身份,住在京城,尚了国王河范的三公主河成雁,做了三驸马。不过丁一谷当年对自己的驸马身份很不满,认为这是在吃软饭,可他又反抗不了,以致于丁一众对丁弱尘心怀怨恨,父子情份浅淡。
桑兰国的武知县虽然威风,有如诸侯一般,但毕竟这些人不是皇族,独自带兵镇守一方的话,朝廷对这些人自然会怀有戒心。因此朝廷会要求武知县把儿子为质,留在京城。这些质子当中,资质条件好一些的,能做到郡马,条件更好的,就能做到驸马。
其实做为男人,做驸马是比较悲惨的。因为公主高高在上,身后有一国之主撑腰,驸马又不能纳妾,而且两人还要分开居住,驸马也不能和公主在一起吃饭,在公主府只能勉强算是二等主子。尤其像丁一谷这样青春年少,武功不错,家境又好的小伙子,他怎么能甘心做驸马?
可是无奈的是他出生在丁家,是丁弱尘的儿子,所以这个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