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昔中和换好了氐金族人的裘皮衣装,戴上头顶插着两根雉鸡翎毛的灰色暖帽,他要去参加族中头人的会议。他是小部落的头人,头上只能插两根雉鸡翎毛。氐金族的头人分三等,第一等是龙祖阿土井那样的大头人,头上的帽子可以插五根雉鸡翎毛,第二等的头人帽子上可以插三根翎毛。
颜昔平果有些担心,劝她爹道:“阿爹,我看这个会你还是不要去参加的好。这边朝廷的使者图大人刚走,那边龙祖家的阿旺就来请你去开头人的会议,恐怕没这么多巧合吧?”当然,颜昔平果不读书,说不出会无好会,宴无好宴的话来。可是她还是向她爹表示了她的担忧。
颜昔中和颇不以为然,冷笑道:“女儿放心,不会有事的!种大司马带着五万精兵来剿灭阿土井,要不是因为咱们有地利,能在这深山老林里躲着,恐怕早就被打败了!不是我瞧不起阿土井,他贪财好色,目光短浅,怎么会知道我已经投靠了朝廷?”
颜昔平果咬着嘴唇道:“阿爹,你若实在要去开会,就带五十名亲卫,再把部落里的乌兰亚米大叔和铁木长信哥哥也带着同去吧!他们两个英勇善战,万一有什么事情,这些人也足够保着你突围闯回来!我和颜昔德行在家里备战,准备下弓弩,在路上派人接应你,以防不测!”
颜昔中和大笑道:“我的女儿啊,你想得太多了!我的大帐和阿土井的大帐相隔不过三里有余,真有什么事,他们早凭借着人数优势突袭到我们帐篷外了,又何必请我去开会!难道咱们部落还能打赢阿土井的部落不成?要是我们部落真能打赢阿土井的部落,我又何必投靠朝廷!”
颜昔中和笑着,从壁上摘下弯刀,系在腰间,满不在乎道:“我只带阿隆一个人去就够了!你的担心纯属多余,我若多带人去了,反倒让人猜疑我有什么别的想法!阿土井的营帐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一年要去好多次的!闺女啊,阿爹劝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在家带着弟弟,等我回来!”
颜昔平果有些无奈,眼睁睁看着父亲走到帐篷门口,她有一种极不安的感觉,父亲此次去阿土井那里开会,怕是要凶多吉少。她不知要怎么才能说服父亲,她的眼泪在眼眶中转着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颜昔中和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女儿啊,晚饭就不必煮我的了,只要开会,就是在大头人那里吃饭了!好在他管饭,我们就能省一点儿米粮!唉,这年月,头人家里也没有余粮!”颜昔中和说着话,走出门去,大声道:“阿隆,随我走!”
阿隆就是颜昔中和的亲兵之一,也是部族里的勇士。颜昔平果只听到阿隆在外面答应了一声,随后就是父亲和阿隆踩着积雪嘎吱嘎吱远去的声音。
颜昔平果坐在父亲的帐篷内,呆呆发愣,愣了一会儿,颜昔平果忽然想起了故去的娘亲,不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要是娘还活着就好了,娘肯定能说服阿爹,让他多带些人去阿土井那里!”
想到娘亲,颜昔平果猛然记起阿妈临终前,用瘦弱不堪的手抚摸自己的脸,微笑道:“平果,阿妈就要走了!阿妈走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弟弟,更要照顾好你阿爹!倘若你阿爹的牛脾气又犯了,不听劝的话,你就要像女主人一样,撑起这个家的一切!记着,颜昔家的荣光就在你手中!”
颜昔平果眼前一亮,忽然像还了魂一样站起身,大声道:“核桃,去叫乌兰亚米大叔和铁木长信哥哥来!就说头人找他们有要事商量!”颜昔平果心中暗道,反正爹爹现在不在家,部落里就是自己说了算,多加防备没有亏吃!
站在帐篷外的近侍核桃答应一声,去找乌兰亚米和铁木长住了。颜昔平果又想起了弟弟颜昔德行,虽然弟弟比自己小两岁,脸上稚气未脱,可毕竟今年也有十三岁,比自己还要高上半头,是个小大人了。尤其弟弟的马术也不错,虽然冬天骑不了马,但是弟弟的武功并不算差!刀法和箭法以及拳脚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颜昔平果又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道:不会有事的!阿妈保佑!苍天保佑!氐金真神保佑!
颜昔中和带着阿隆,踏着齐腰深的大雪向阿土井的营地走去。两个部落的营帐犬牙交错,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不过两个头人的营帐隔着有段距离而已。虽然雪很厚,但是颜昔中和以及阿隆两人的轻身功夫都不错,就算不能做到踏雪无痕,在雪上行走的本事总是有的。
一路畅通无人拦阻。阿隆和颜昔中和很快就到了阿土井的中军帐外,只见已经有四五个比他路途遥远许多的头人先到了。颜昔中和有些吃惊,看样子这是早已经传达了要开会的消息,自己是最后一个得到通知的人。
大小头人们见了面,很热情的笑着,互相打招呼,再有几天就过年了,大家嘴里说的都是拜年话。颜昔中和在人群中见到自己的老朋友,屠羊部落的头人喜达勒可。两人出拳,互相怼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然后热烈的攀谈了起来。
正在这里,有阿土井的亲兵远远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大声宣布道:“阿土井大人有令,有请各位头人进帐商议事情!各位头领所率的亲随人等,请暂时在此等候,非请不得入帐!”
头人们自然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