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老头子的声音忽然从里屋传来。
回头一看,就见我爷披着外套走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朝着乐叔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急忙起身过去扶着他坐下来,又把自己的椅子搬到老头子跟前。
老头子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我缓缓说道:“当年的事情,想必你听了这么多人提及,大概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我点点头。
钦天会的事情来来回回已经听好多人提过了,也包括圣三在内,大概在脑海中能有一个轮廓,只是不知道细节而已。
“当年的钦天会,可以说是国内所有宗门都向往的地方,能进入钦天会,并且在法会上表现出众,那就意味着金钱、权利、地位、名望,等等等等。想当年,我也对钦天会充满了向往,最后靠着常家乐颐堂的传承,靠着人脉,靠着左右逢源的处事风格,终于坐上了梦寐以求的钦天会会长这个位子。莎士比亚写过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不是,爷,你还知道莎士比亚呢?”我忍不住插嘴道。
老头子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你咋这么能插嘴呢?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气氛,一下子抖让你给破坏了!”
我立刻反驳道:“本来就是嘛,正说钦天会的事呢,突然把莎士比亚干出来了。”
老头子翻了白眼,似乎跟我生不起这个气,头一扭,起身就要走。
故事讲一半,竟然不说了!
我赶紧抓着老头子的胳膊一叠声地告饶道:“爷爷爷爷爷,我错了,我不插嘴了,你回来继续讲,我认真听,嘴上拉拉链的,再插嘴我就是狗!”
“你问问孙三生,这话他信吗?”老头子朝门口指着说。
“他肯定信啊。”我咧嘴笑着说,反正他早回去了,不可能出来反驳。
老头子气呼呼地看着我,运了好半天气最后还是被我软磨硬泡地给拽了回来。
重新坐好,又酝酿了一会情绪他才继续说:“做了会长之后……”
沉默,只说了几个字,老头子就沉默了,接着突然伸手过来狠狠在我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我赶紧一捂脑袋,无辜地看着老头子。
为啥打我啊?我这次可啥都没说啊!
“没说话也该揍,就因为你刚才打岔,我情绪都接不上了,都没办法继续往下讲了!”老头子好像真气得很。
乐叔在那边都快从椅子上笑到地上了,嘎嘎嘎地连连在那边压手说:“你们爷孙俩可别说相声了,这事我来讲吧。”
“你知道什么?钦天会兴盛的时候你还吃奶呢!”老头子一脸鄙夷地道。
乐叔只能肩膀一耸,手一摊,坐回到椅子上不吱声了。
老头子缓了一口气,眉头渐渐皱紧,很努力去寻找讲故事的情绪,感觉情绪找到了,这才阴沉着脸说道:“我在做上会长之后才发现,钦天会其实跟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它不单单是把各大宗门聚集到一起,还要负担起各个宗门的生计和传承,同时还要协调各大宗门之间的关系,避免门派争斗。其实,在成为会长之前我就很清楚,钦天会内部并不和平,门派之间钩心斗角,谁都想在会内压其他人一头,我能成为会长,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那几个大型宗门都觉得乐颐堂很小,而且从功能性来说,更像是给各个宗门做辅助的后援,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他们几大宗门自己争夺不下,也不想便宜对方,所以才把位子给了我。”
“嗯,这个之前说过。”我点头接了一句,给老头一个气口。
老头子没揍我,稍微喘了口气,继续道:“我以为我在成为会长之后,是可以调节这些关系的,把钦天会变成一个单纯的相互交流的场所,让大家不要在意地位。但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人心中的恶,宗门争斗明面上没了,但暗地里还在进行,尤其是圣三出现之后,钦天会里的暗斗渐渐变成了明斗。
有些宗门势力比较大,开始依仗自己的地位打压其他宗门,拿会规当国法,对弱小一些的宗门说打就打,说杀就杀,搞出了不少乱子。
我试图出面进行压制,但他们并不把我这个会长放在眼里,觉得我只是被他们捧起来,就是个坐在会长位置上的和事佬而已。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这些大宗门肆无忌惮欺负完弱小宗门之后,搬出会规证明他们打人杀人是合理合规的,而被打的如果要反击,就是坏规矩,要被罚。”
“简直是双标狗!”我骂道。
“对,就是双标狗,所以我决定跟他们撕破脸,既然做了会长,就要负起这个责任。于是我摆了个擂,按会里的老规矩,谁不服就来斗一斗,斗赢了,我直接让位。”老头子一边说一边撇嘴笑,似乎这是一段很令他感到十分骄傲的光荣历史。
“所以,赢了呗?”我附和着捧哏。
“当然赢了,技压群雄,咒法双绝这个名头,也是那次会内法擂得来的。”老头子高傲地仰头说道。
我赶紧化身海豹,一顿拍手叫好,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