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在家里,我当然不敢随便提问,就在一旁默默继续看着。
老头子淡淡一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朝我脚踝上一指。
“有人对我孙子下手,在他身上中了个锁命符。”
“啊?是谁这么不开眼,在老先生您家里人身上动手?”常安很是吃惊地问。
“我也想知道是谁,所以今天特意过来找你算算,确认一下这个人现在是在国内还是国外。”
常安的神情顿时一变,之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个……”常安为难地轻轻皱眉。
“怎么?有难处?”老头子轻笑问道。
“没有没有!”常安急忙摆手,苦笑着说:“您也知道,我从圈子里退出来整五年了,是真不想再和里面的人有瓜葛。实不相瞒,今天算出来有贵人到,但贵人带着灾星进门,我要是帮了您这个忙,恐怕……”
“你这人倒挺实在的。”老头子笑着打断道:“敢当着我的面说我是灾星,你也是头一个。”
常安的脸色顿时一僵,赶紧起身鞠躬道:“老先生对不起,我刚才失言了。”
老头子轻轻摆手笑了笑,朝沙发示意说:“你先坐。”
常安眉头紧锁,乖乖坐了下来,目光时不时朝我瞟一下,但不敢正眼看。
老头子继续说道:“我不用你动仙儿,就用常规的办法确定一个方位就行。如果你怕将来有人因为你帮我而来报复你,那大可不必担心,敢对我孙子动手的人,我不可能让他……”
老头子的话好像故意不说完,半边嘴角翘了一下。
我知道他是另外半边脸不好使,但在不明状况的人眼里,应该只会觉得老头子的笑容非常诡异阴森。
果然,常安的脸颊明显抽搐了一下,消失的笑容再一次挂在了脸上,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恐惧。
“那……就让小兄弟先留个字吧。”常安试探着说道。
老头子点点头,朝我示意了下。
我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因为占卜这方面的内容老头子从来没教过我,也严禁我去学。
他给的理由是,任何方术都有反噬,得到的越多,损耗也就越大。
而在众多方术法门之中,看似最不靠谱的占卜术,反而是损耗最大的,而且算得越准,对卦师的伤害就越大。
之所以那些算卦的总是喜欢说一些玄天二地模棱两可的话,不是他们想装高深,更不是他们故意两头堵玩心理,而是因为他们不能把看到的事情直接说出来,真说了,就会遭到天罚——这也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
常安在书房里取了一个正圆形的托盘,里面放着一张四方白纸。
他把托盘白纸递到我面前,又递过一支毛笔。
我刚要伸手接毛笔,常安身体忽然一震,又把笔收了回去。
“怎么了?”老头子问。
“没,我是想着敢对您孙子下咒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我帮您算卦没动神就放过我吧?那不如,还是帮您算准一点比较好。”常安勾起嘴角说。
老头子没有回应,只是淡定地坐在那里望着常安。
常安深深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说:“请稍等一下,我去拿些东西。”
说完,他起身走出了书房,几分钟之后换了一身黑袍子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香炉。
“久等了,我这就开始。”
常安把香炉放到了我身边的小木桌上,也没对我提什么要求,点了香便把右手掌心在香上方晃了晃。
香应该没有碰到他的手心,但他的额头上却明显见了汗,嘴里也在念念叨叨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念了一会,他忽然看向了我的左脚踝,然后蹲下来把刚刚在香上烤过的手掌伸过来。
我以为他要抓我的脚踝,但实际上并没有,而是隔着一段距离悬停在那儿。
他的手掌散发着一股热流,不是很强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电视里演的那些气功师傅。
这个有些奇怪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只过了三、四秒他就站起身,将手放在墨盘里面,再向托盘里的白纸上轻轻一甩。
纸上留下了一片墨点。
他回手拿起毛笔,眼睛一闭,伸手就在纸上写起了字。
我不懂书法,只知道他写的字是繁体的,字迹很草,但又很好看。最神奇的是,他明明是闭着眼睛写字,但每一笔都奇妙地将纸上的墨点连到一起,等两个字写完,白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单独的墨点了。
我心里想:这是玩杂技吗?是不是偷偷眯眼睛写的?
这边我正胡乱猜着,那边常安已经睁开了双眼。
他看了看纸上的两个字,皱着眉头嘴里继续嘟囔了一会,然后回头冲我爷说:“摇摇欲坠山中一鸠,守巢望海不死不休。”
老头子点头一笑,起身拱手抱拳道:“多谢,这是一点心意,笑纳。”
说完,老头子就从袖筒里摸出来一个小巧精致的八卦盒,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放着些什么。
常安顾不上去擦满头的大汗,急忙快步来到我爷跟前,恭恭敬敬地半鞠着躬,用双手接过那个只有掌心大小的八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