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狱中大哥的话让包福怦然心动是给他描绘了未来美好的生活愿景,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一句“不再让老娘过得孤苦伶仃”打动了他。
那人见他心动,便淡淡说了出来,让他去干的一件事,就是开车去撞别人的车。他说得很实在,因为对方曾经欺侮过他家的人,他想出一口气。
而且,他说得很轻松随意,“车祸这事嘛,都是意外。意外事故又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何况,你只管开车往前撞,出事后,一切后果我来承担责任。”
包福知道这个人的能量。不管怎么说,人家朋友多,亲人多,钱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毕竟每个月都会有人轮换着去监狱看望他,让他成为整个监狱与外界联系最密切的人。就连狱警对他都是另眼相看,常常有意无意照顾着他。
谁心里都明白,一个人的关系不足以让别人眼红的地步,是到不了这个层面的。
因此,他说一切后果他来承担责任,包福居然深信不疑。
为了表达他对包福不是信口承诺,他当即掏出来一包钱塞给包福。
“这是十万块,作为预付你先拿着。等事情结束了,我再给十万的尾款。”
包福被眼前花花绿绿的票子看得头晕目眩。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心里翻腾着一个念头,有了这笔钱,他就能让瞎眼老娘过上矮村其他人羡慕的好日子啊。
包福问那人,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干。
那人却告诉他,不急,等有了机会再通知他。
剩下来的日子,那人带着包福去了一个废弃的停车场。在停车场的空地上,他教会了包福操纵一台货车的所有技能。
直到车祸事故发生。
许一山找到包福老娘的时候,她正抖抖索索地往前摸索,问许一山,“你是包福吗?”
许一山小声道:“大娘,我不是包福。”
“你是包福的朋友?”
许一山想了想,顺口答道:“是,我是包福的朋友,我来看看您。”
谁知,话音未落,便看到老夫人颤颤巍巍举起手里的拐杖,劈头盖脸往他身上打来。
许一山懵了,他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赶紧问道:“大娘,你为啥子要打我?”
老妇人哇地一声哭出来,道:“我别以为我老婆子眼睛瞎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家包福,穷点苦点都没事。只要他好好活着,我和他爹就算都死了,我们也能瞑目啊。”
“你不要拉我家包福下水了。你们原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老妇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道:“我不想过什么好日子啊,我只要我家包福平安无事。”
好不容易,许一山才让老妇人平静下来。
他没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直接说了出来,“大娘,你认错人了啊。我不是你家包福的朋友,而是被你儿子开车撞的当事人。”
“你是来找他赔钱的吧?”老妇人又抖抖索索站起身来,“要赔钱我有,只要你放我家包福回来,钱我全给你。”
她居然摸索着进了风雨飘摇的屋里,没多大一会,拿出来一个被报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我家包福收的钱都在这,我一分没动啊。求求你把钱拿走,放我家包福回来。”
许一山看着沉甸甸的一包钱,心里终于有了底。
高速公路上的车祸,绝非意外,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眼前这包得十分完整的钱,就是铁证。可是他不能就这样把钱拿走啊。许一山想了想安慰道:“大娘,你先不要急。你家包福会没事的,会回来的。”
“这钱你也先收起。我不是来找包福赔钱的。”
“哪你想要什么?”老妇人似乎有些警觉了,空洞无神的眼,看着许一山。
“大娘,我就想知道,当时是谁给了包福钱的?”
老妇人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他们过去一起坐过牢。姓什么叫什么我都不清楚,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许一山哦了一声,故意叹口气道:“其实啊,只要找到给包福钱的人,包福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是吗?”老妇人惊喜地问,“老板,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许一山笑了笑道:“肯定是真话。包福这次开车造成车祸,就是意外事故啊。”
老妇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她迟疑一会,低声道:“我可听人说,包福开车撞死了人,他又得去坐牢啊。”
她鼻子一酸,眼泪又啪嗒往下掉。
“我这苦命的儿子啊,才三十岁不到,已经坐了十年牢了。再坐牢,他这辈子就没希望了啊。”
许一山安慰她道:“坐不坐牢取决于他的态度啊。其实包福能说出来这个人是谁,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老妇人显然相信了许一山的话,她停住了哭泣,皱着眉头似乎在使劲地回想。
终于,她抬起头,犹豫着说道:“我好像听包福喊他杨大哥。”
“哪个杨?欧阳的阳还是木易杨?”许一山话一出口,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傻。人家一个老妇人,哪里能分得出什么杨不阳的。
果然,老妇人苦笑道:“老板,这个我说不清啊,我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