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皮普的手偏离了键盘。
她的食指在w和h上徘徊,她紧张地听着楼下的骚动。
一声刹车、沉重的脚步声、爪子滑溜溜的抓击声、和无拘无束男孩咯咯的笑声。
在下一秒,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乔希!为什么狗穿着我的一件衬衫?!”
维克托大喊大叫。
“这是件牌的衣服!”
声音从皮普的地毯上飘了上来。
皮普嗤之以鼻。
她点击了侦察日志上的保存键,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屏幕。
从她父亲下班回来的那一刻起,他从来没有安静过。
他说话的声音整个房间都能听到。
他那嘶哑的、拍着膝盖的大笑,令人退缩。
每年无一例外,
皮普都会在圣诞节前夕,
听着走廊里的圣诞老人踮起脚尖,送上长筒袜包裹礼物的声音中,醒来。
她的继父,是位狡猾的、活生生的对手。
楼下,乔希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从厨房跑到走廊、再到客厅、重复着,边走边咯咯地笑。
紧随其后的是金毛猎犬巴尼,它穿着皮普父亲最喜欢的衬衫。
那是他上次去尼日利亚旅行时,买的那件绿色图案的衬衫。
狗,兴高采烈地滑过大厅里抛光的橡木地板,兴奋的口哨,从它的牙齿里呼啸而过。
后方的是维克托。
他穿着灰色的雨果·博斯三件套西装,在狗和男孩身后冲了好几步,他在他们狂野的追逐中,爆发出欢笑。
她自己的乔希弟弟,正在自制史酷比玩具。
"哦,天哪,我正在努力做作业,"皮普说。
微笑着、看着他跳回去,以避免被玩具车队摔倒。
巴尼停顿了一会儿,用头撞着她的小腿,
然后被她吓跑,跳到爸爸和乔希身上,
他们一起瘫倒在沙发上。
“你好,皮普”,维克托说,拍拍旁边的沙发。
“嗨,爸爸”
“你太安静了,我甚至不知道你在家,我的皮普,你很聪明,能不能幽默一点。”
她在他们旁边坐下,乔希和她父亲疲惫的呼吸,使沙发垫膨胀,并挤着她。
乔希开始挖他的右鼻孔,爸爸把他的手拍开了。
“你当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他问道,
让乔希对一个他之前玩过的游戏比赛,思考一下。
当她从兴趣班接乔希时,她已经在车里听到了这一切。
她只听了一半,被替补教练困惑地盯着,她百合般洁白的皮肤,分散了注意力。
当谢德指着九岁的孩子中问,哪一个是她的。
她说:"乔西的姐姐”。
她现在应该已经习惯了,当人们试图弄清楚她家人的隐私时,挥之不去的眼神、数字和试探性的问题。
在他们的户口本上潦草地写着,尼日利亚的巨人是她的继父,乔希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皮普不喜欢用这些词,那些冰冷的描述。
你所爱的人不是代数,可以被计算、减去、或者在小数点上保持距离。
维克托和乔希不仅仅是她的八分之三,也不仅仅是百分之四十的家族,他们完全是她的。
她的父亲和她讨厌的小弟弟。
她"真正的"父亲,那个给她菲茨名字的人,死在了一辆车里。
在她十个月大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虽然当她的妈妈问她,是否记得父亲刷牙时,哼哼唧唧的方式时,皮普有时会点头微笑,
或者当皮普的第二个口语是"便便"时,
他是如何笑的,
但她不记得他了。
有时记住,不是为了你自己,
有时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别人微笑,
这些善意的谎言,是被允许的。
“项目进展如何,皮普?”
维克托转向她,他解开了狗身上的衬衫。
"还好”,她说,
"我现在只是搜索、看背景资料,然后打字,今天早上,我确实去看了拉维·辛格。”
"哦,然后?"
“他很忙,但他说,我可以在星期五过去。”
“我不会,”乔希用谨慎的语气说。
那是因为你是一个青春期前的男孩,他仍然认为有个小人住在红绿灯里。
皮普看着他,乔西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的父亲走了进来。
“乔希,试着想象一下,如果每个人都因为姐姐的所作所为,而评判你。”
皮普所做的一切都是家庭作业。
皮普在乔希的脸上用靠垫做了一个完美的轻拍,维克托按住男孩的胳膊,他蠕动着要报复,他挠痒痒在他的肋骨上。
“为什么妈妈还没回来?”被束缚的乔希,
她把蓬松的袜子扔在他的脸上。
“妈妈去看书了”,爸爸说,
“意思是......晚餐我们可以吃披萨吗?”皮普问道。
突然间,友军的火力被遗忘了,她和乔希又在同一个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