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二人从丹凤门街前往建福门,不想在门口见到了伫立在寒风中等候的二皇子一行人。
“萧叔,伯言。”二皇子萧晃走上前来,微笑拱手行礼。
“呵呵”萧靖略带深意地看着萧晃,摆了摆手,“你们年轻一辈聊着吧,老夫先去紫宸殿,去的晚了圣上又要说我不给年轻人树立榜样,带坏风气了。”
“萧叔言重,父皇不过玩笑话。”萧晃微笑目送着萧靖远去,然后转身拍了拍萧议的肩道,“伯言,咱们这一年生疏了许多呀。”
他叹了口气,看着远方感慨道:“想当年,咱们一起学习玩乐,如今各自担了重任,反倒避了嫌,实在不该不该。”
萧议注意到他身旁的小老头,微笑道:“宁王大好年纪,怎么开始忆起往日年岁”
“还未请教这位老者是……”
“在下陈柏,字青松,见过铁面无私的萧大人。”
老者面色红润,上前躬身拱手。
萧议“哦”了一声,对着宁王感慨道:“想不到两湘名士湘南陈青松,竟然是二皇子的客卿,不知那两湘齐名的湘北修元楷,二皇子可曾纳入麾下?”
萧晃脸色微白,显然眉头皱了下,但还是故作豪迈地说道:
“正要与伯言细说,这修元楷本是咱门下的客卿,平日里好吃好喝招待着,去不知为何偷了我府上的令牌,一去不知所踪。”
“我已托着顾参军去寻那修元楷,务必要查出真相,将其正法!”
说完这个,萧晃又接着叹了口气:“这次父皇仓促回京,定是因为那爆炸一案,听说此案乃伯言负责,不知有何收获?”
萧议声音清冷,朝着宫中的方向举了举玉笏:“职责所在,宁王殿下,卑职只可以面了圣,才能向圣上上呈案牍。”
宁王干笑两声:“这是自然,自然。”
一旁的陈柏拂须叹道:“请箫大人原谅宁王心急,全是因为城中传的那些风言风语。说什么,地下藏有私立军备府,制造火器,冬日干燥才走火引起这滔天大火……”
他看向萧议,见这铁面郎面色不改,依旧清冷,捏了捏白须便接着说:“这是何等的污蔑!恰巧爆发在下月宁王要走那九仙门行太子大典这举国大事前面,怎么能说没人操控呢,其心可诛!”
“难道要我圣上成为一名废除两位太子的皇上吗?!”
萧议抬眼看了看这位老者,笑了笑:“这些我确实有耳闻,陈老忧国忧民在下钦佩。”
他转头看向渐暗的天际,提醒道:“宁王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宁王萧晃看了看陈老,只得无奈答:“自然,自然……来,萧大人请。”
他侧了半个身,让萧议先进去。萧议点点头,昂首走进大明宫,渐走渐远。
这位二皇子,未来的太子,握着拳狠狠捶在这几丈高,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宫墙上,脸上阴沉晦暗:
“竖子尔敢!”
陈柏急忙上前劝慰几句,并苦口婆心劝道:“宁王,宁王!切记面圣,打感情牌!打感情牌!”
“知道了知道了。”他摆摆手,也跨进了这看不到边的宫墙之内。
陈柏远远地看着,摇摇头,长叹几声,哼着些不知名的老曲调,摇摇晃晃地往家里走去。
只不过他哼得怪异,惹得街坊几声叫骂与路人三两双嫌弃的目光。
他依旧是唱着,走着,怡然自得。
***
过下马桥,一路穿过光范门,刚要穿昭庆门,萧议却听到遥遥一声长唤。
他扭头凝视,原来是四皇子——康王萧景,站在栖凤楼上朝他摇着手:
“伯言,过来一叙!”
萧议嗤笑一声,平日里不见的大佛,今日齐齐找到了自己,当真是有些滑稽。
他转身看向远处的二皇子,摇摇头,便向栖凤楼走去。
甫一登楼,落日黄昏之景豁然开朗,令人心生喜悦,心旷神怡起来。
萧景原本跪坐着正烤着炉火,旁边并无其他人,见到萧议前来,便微微起身,拿着蒲扇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笑着说:
“伯言,且坐。”
萧议拱手言谢,扶起衣摆,便端坐下来,看到炉火上烤着的土豆块、瓜子仁,不免笑道:
“康王殿下,当真是好雅兴。”
康王摇摇头,撇了撇嘴道:“咱父皇的拖堂能力你也是知道的,这晚饭我还没吃呢,就被叫进宫里,可不得撑着现在多吃些零嘴,填些肚子……”
他拿起一块滚烫的土豆块,胡乱吹了下,便放到萧议身前的盘子中,擦了擦手,又挑了些瓜子仁递给萧议,感慨道:
“你看看,这落日之美景,这红泥小火炉,这我亲自烤的小食,兼我国第一俊才相伴,我这顿啊,父皇都得羡慕……”
“呵呵,过誉。”萧议连连拱手,拿起一颗南瓜子,嚼了一口,不由点头,“想不到康王还有这等手艺。”
康王侧躺下来,剥了一颗西瓜子,扔到嘴里,笑了起来:
“不怕被你笑话,我从小就羡慕大街上的那些,烤红薯的,卖小吃的。可生在帝王之家,老师们从小教着四书五经,道学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