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脱狼穴,忽遇恶虎拦路。
黄三太眼尖,认出拦路之人乃是徐虞章的贴身管家徐魁。
徐魁老小子,徐虞章身边的一条好狗,主人指哪儿,他就朝哪儿汪汪,徐 虞章干的那些缺德事儿,多数时候都是他来擦屁股。现如今把去路拦住,不用 问,这条狗要逞凶。
果不其然,只见徐魁抖一抖袖口,顷刻之间,手中多了一口明晃晃的利 刃。
黄三太倒也不惧,区区一个徐魁,在他眼里跟个臭虫没嘛分别,一粒弹丸 儿,就能让徐魁变成独眼狗。无奈双手抱着莲儿,无法拿取腰间的弹弓,又怕 徐嫂子受其所害,不由得焦急万分。
“徐魁,好狗不挡路,滚开! ”黄三太压着嗓子恶狠狠地凶道。
徐魁也不搭茬,反手握刀柄,不紧不慢地朝着两人走近,眼神之中满溢杀
眼瞅着徐魁一步步到了跟前,黄三太刚想把莲儿放地上,好腾出手跟徐魁 搏命。徐嫂子却一把将裹在脸上的围巾拉了下来。
徐魁突然止住脚步,满溢杀意的眼神旋即变为惊讶。
“走!"徐嫂子扭头对黄三太说。
黄三太同样感到惊讶,但顾不得多想,抱着莲儿快步从徐魁的身边而过。 徐魁好似泥塑木雕一般,痴痴傻傻地怔在原地,动也不动。
黄三太和徐嫂子都已经跑远了,徐魁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许久,利 刃脱手掉落地上。他的双腿一软,身子一晃,险些瘫倒。用一只手扶着墙面, 另一只手猛然朝着墙面猛击一拳。一拳过后,手上皮破,鲜血溢出,他似乎不 觉得疼,又朝着墙面猛击了几拳,这才晃晃悠悠地朝着胡同深处缓慢走去。
一番惊魂,换来回报,莲儿终于被救了出来。
黄三太顾不得累,一口气将莲儿抱到义庄。就在他快要进院时,徐嫂子喊 住了他。徐嫂子说自己就不进去了,她不放心丈夫,要回去看丈夫。
黄三太想要问她在哪里落脚,但还未等问出口,徐嫂子只说一声"回头我再 找你”,接着转身快步离开,似乎并不想将自己的落脚之处告知黄三太。
既然她不想说,黄三太自然不能死乞白赖地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嫂子 的身影消失于夜幕中。他心中感慨万千,万难相信自己竟然可以跟朝思暮想的 意中人共患难,这一切恍如南柯一梦,叫人不忍醒来。
他急匆匆把莲儿抱进屋中,瞬间惊动屋中人。
洪立本和老石都已经各自回去,三个年轻人中,除了小袁呼呼大睡之外, 小六和小臭根本睡不着,挂着师父,念着莲儿,又怎能安心入睡。
看着莲儿紧闭双眸的脸,小臭喜忧交集,不由得哇哇大
哭起来。他将莲儿 视为自己未过门的小媳妇儿,小媳妇儿丢了之后,他的魂儿也丢了。如今小媳 妇儿回来了,他的魂儿自然也回来了。
小六倒是没哇哇大哭,但也眼圈泛红,强忍泪水,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哭鼻 子。
“快去,快去,快去把你红玉婶喊来,就说莲儿回来了。”
说完话,黄三天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大口喘着气,疲惫感此刻显现出来, 折腾大半宿,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会乏累。
小臭撒腿如飞,去喊红玉婶婶。
小六倒也懂事,看黄三太累得呼呼喘大气。先顾不得问黄三太如何救出了 莲儿,而是先给黄三太倒了一大碗温水,双手捧碗毕恭毕敬地递到黄三太跟 前,让黄三太喝口水缓缓乏。
黄三太真的渴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底朝天,让小六再倒一碗。
两大碗温开水下肚,黄三太的乏累感消失了许多,抬双手摘掉头上的棉帽 子,轻轻地放在炕上,用袄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他极其爱惜这顶帽子,这 是当日在大车店时,徐嫂子亲手给他戴头上的,自此之后,他除了睡觉之外, 帽子不离脑袋。帽子戴在头上,犹如徐嫂子跟随自己身边,因此他视这顶帽子 为至宝,除了他之外,别人连触碰一下都不行。
小六刚要问如何救出了莲儿,红玉婶婶就风风火火地跑来了。进屋后,一 下扑在莲儿的身上,哭天喊地,几度昏厥。
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凉水,连哄带劝,红玉婶婶好歹算是消停了,跪在莲 儿身边儿,有气无力地拗气儿。
可怜红玉婶婶,本不是莲儿的亲娘,对待莲儿比对亲生的还要在意。
莲儿被裹在被子中,只有头露在外面,紧闭着双眼,一直不醒。试探鼻 息,呼吸正常,可死活就是不醒,实在让人心焦。
正想去找郎中之际,莲儿突然咳嗽了几下,继而缓缓地睁开了眼,眼神迷 离,恍恍惚惚,好似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般。
莲儿终于醒了,大伙儿全都松了一口气。
红玉婶婶又哭了,一边哭,一边感谢菩萨保佑让她闺女醒了过来。
其余人也是喜忧交集,哭哭笑笑,乱成一锅粥。
莲儿睁大了眼睛,看着哭个不停地红玉婶婶。
“你谁啊? ”她开口说话了。
“孩子,我……我是你娘啊。”红玉婶婶哭着说。
“我娘? ”莲儿眨眨大眼睛,犹豫了一会儿,喃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