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州到应天,大约有五百里路。
朱四维一行因为有步行的军卒还有拉行李的大车,所以这一路走得并不快,一天也就走个五六十里路,走了五天时间,才到长春府。
当然,这里的长春府并不是后世东北那个,按照位置来看的话,朱四维分析应该是常州。
常州这地方其实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
最早在春秋时期就有了,不过那时候叫延陵,后来刘邦又将这地方改名为毗陵,后来又多次更名。
忽必烈当年将此处设为常州路,然后十多年前元惠帝妥歡帖木儿时又改名成了长春府。
朱四维琢磨着一旦进城,这么大的阵势想不惊动常州地方官都难,到时候又得虚与委蛇,所以在跟徐达商量以后,干脆直接在城外休息,反正有五百军卒护卫,只要不到河南那边大明跟蒙元地盘交界的地方,那绝对安全得很。
至于吃食,找两个军卒进城去采买就可以了。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干脆点起了篝火。
徐达看着朱四维笑道:“赵国公看来也不喜欢官场上的迎来送往啊,不过这种事等你到了应天,恐怕就避无可避了,毕竟你可是现如今朝廷的第一国公,又是这个新机构格物宗的宗主大学士,应天很多官员都对你好奇得很,到时候你的府门前绝对像赶庙会一样热闹!”
朱四维打趣道:“看来天德兄对此深有体会啊!也是,你堂堂中书省右丞相,又是大将军,文职武职兼于一身,老实交代,不少人肯定给你偷偷送礼巴结攀附吧?”
徐达正色道:“咱可都是把他们拒之门外啊,对京里这些官员咱没兴趣结交,咱是个武将,有战事了,上位指哪咱打哪就行了,这才是咱的本职!顶多啊,就是隔三差五跟常遇春还有汤和他们喝喝酒!”
朱四维被徐达严肃的样子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天德兄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
徐达有些尴尬,心中却想,你开玩笑没问题,但是你身份太敏感,上位他老叔啊,上位信你肯定胜过信我们这些外姓人,咱要是不解释清楚,万一哪天你在上位跟前顺嘴提一句,上位心里对咱还不有了看法?
“赵国公也不能怪咱敏感,这官职越高咱越是要如履薄冰,汉高祖刘邦对韩信英布彭越的例子可是在那里摆着!”徐达说到这里,见朱标他们都围在另一堆篝火旁看军士们烧烤野味,于是压低声音拱手道:“如果真有那一天,还请赵国公施以援手,跟上位求个情,咱没多大要求,能保全家的命就行了!”
朱四维没想到徐达忽然会说到这种话题,他扭头去看,见在篝火的映照下,徐达满脸诚恳,他不由笑了:“天德兄,就凭你现在就有这种清醒和谨慎,我担保你不会有事!”
徐达嘿嘿笑道:“咱也相信上位还是很看重咱跟他打小的这份老兄弟情分的,只是凡是都有个万一嘛,要是真有那一天,赵国公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啊,就冲咱老徐这几天在你家陪你喝酒的情分,你也得帮咱说话啊!”
“你那是陪我喝酒吗?酒是我买的,每次还是你喝得最多,这是我陪你喝酒吧?”朱四维鄙视了一句,还是正色给出了承诺:“当然,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尽管在下人微言轻,但也会尽力替你说情的!”
徐达这下满意了,心说在这种事上,你可一点都不人微言轻。
“好!够朋友,等到了应天咱天天请你去府上喝酒……唔,不行不行,天天去咱府上,咱家那个丫头肯定会唠叨死咱,咱还是抱了酒去你那,才能喝得痛快!唔,到时候把常遇春和汤和也一起喊上,人多热闹!”
朱四维知道徐达这是想帮他介绍朋友认识,所以笑着点头:“这种事天德兄做主就是了!唔,最好酒水下酒菜都自带,在下囊中羞涩,怕被你们吃穷了!”
“你可得了吧!咱都听上……上回你大侄子说了,你带着他在杭州可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徐达心说幸亏自己反应快,把上位及时换成了上回。
朱四维无语道:“我的钱都是有用处的,每一笔都记了账,要花在刀刃上,你也知道格物宗是个新机构,格物科学可是一个烧钱的行当!”
朱四维是这样想的,在没做出成绩之前,那些研发经费也不能总找朝廷要,就算大侄子不说什么,朝臣也会有闲言碎语,私下腹诽大侄子扶持格物宗的决定,当长辈的自然要为大侄子考虑一二。
“说到记账,赵国公,咱有一事相求,咱听小静小乐那两丫头说,你在教她们看账记账治家理财之道,咱家中有一女,闺名叫做妙云,不是咱自夸,咱那丫头打小就聪慧得很,你能不能在教静丫头和乐丫头的时候,顺道也教教咱家妙云丫头?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免得将来在婆家受欺负!”
朱四维闻言挑了挑眉,徐妙云?那不就是原本历史上永乐大帝的皇后?
他见徐达说的情真意切,妥妥一个为女儿考虑的慈父形象,沉吟片刻便点头道:“行吧,有时间的话教教也不妨,反正跟放羊一样,一个是放,两个也是放,三个还是一样放!”
“去你的!”徐达顿时不乐意了:“你才是羊羔子!咱女儿乖巧又懂事,聪明又伶俐,将来还不知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