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跟我走吧,大王要见你。”
夫差的随从来到石屋外,好奇地看着这个浑身脏兮兮散发着臭味的男人。
范蠡正在弯腰劳作的身子一僵,而后缓缓直起身子。
“容我去向越王禀报。”
说完,范蠡没等他同意便向屋内走去。
“有什么好禀报的?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你还真把他当国君了?”
随从嘀咕了一声,倒也没有阻拦范蠡。
范蠡走入了石屋当中,经过太阳照晒的石屋酷热难当,勾践正敞着上衣卧在床上。
“大王,夫差要见我。”
范蠡躬身身子,低声说道。
勾践猛地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范蠡。
石屋内一阵沉寂,良久,勾践方才点了点头。
“去吧。”
勾践沉声说道,其实,他也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连性命都掌握在他人的手中,不过只是要见范蠡,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看着范蠡离去的背影,勾践像是丢了魂一般。
一想到范蠡也许有可能得到夫差的招揽而离他而去,他便恐慌不已,以致于身子微微发抖着。
他想到了这两年来范蠡对他的悉心照料,为他的出谋划策,想到了正是在范蠡的周旋下,他才得以保住了性命。
这两年他的生活并不平静,夫差也时常会想要反悔杀他,伍子胥更是从未有一刻打消对他的杀心,甚至派来了刺客。
一次次的危机,全都是在范蠡得到保护下度过的。
如果范蠡离开了,他就真的走到绝境了。
比起留在吴国得到夫差的重用,范蠡没有任何理由留在他身边当一个奴隶。
更何况,自己这两年也并没有因为范蠡对自己的帮助和照顾而感恩他,反而将他的所付出的一切视作理所应当,心安理得地看着范蠡受苦,享受着范蠡的服侍。
勾践的脸色苍白,眼神灰败。
看到这一幕,观众却是痛快不已,甚至巴不得范蠡留在吴国,离开勾践。
范蠡并没有被直接带到夫差面前,而是先被要求梳洗干净身子。
当范蠡梳洗干净换上一身新衣裳时,不止是吴国王宫中的下人,屏幕前的观众也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画面上的范蠡说不上帅,尤其是在两年的艰苦劳作之后,他的皮肤越发粗糙黝黑,然而他的身形依旧笔直,两年的艰苦屈辱生活并不能压弯他的腰杆丝毫。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双眼,,仿佛能够触动人心,吐露着睿智的光芒。
下人带着范蠡走入了吴国王宫,夫差坐在王位上,不住地打量着范蠡。
范蠡低眉顺耳,弓着身子走入大殿后,跪下向夫差请安。
“寡人听说,贞妇不嫁破亡之家,仁贤不官绝灭之国。如今,越王勾践无道,越国已名存实亡,就连勾践也归顺投降,成为寡人的奴仆,在石屋中劳作服役。寡人念你是个人才,愿意赦免你的罪过。只要你愿意悔过自新,忘记自己越臣的身份,真心侍吴,寡人必委以重任。如何?”
夫差笑脸盈盈地看着范蠡,开门见山道。
在他看来,范蠡虽然是个忠臣,但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心目中的正确的选择与范蠡心目中的正确选择相差甚远。
吴国的确更加的强大,然而夫差却不是一个明君。而越王勾践虽然品性也存在缺陷,然而受尽耻辱的他为了灭吴愿意付出一切。
“罪臣听说,亡国之臣不敢语政,败军之将不敢言勇。罪臣在越国之时不能辅佐越王善为朝政,以至于冒犯大王,落难为囚,已是为不忠。如今随越王来服罪,若是另投他主,则是为不信。罪臣只求苟延性命,又哪里敢奢求什么功名利禄。”
范蠡跪在地上深埋着头,沉声说道。
夫差脸色阴沉了下来,不满地看着范蠡。
范蠡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既不愿意做不忠不信之人,更不想要什么功名利禄。
“既然你选择继续服刑,那就回虎丘山下的石屋继续受苦!”
夫差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范蠡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徐徐向虎丘山走去。
当呆立在石屋门口焦躁不安的勾践看到范蠡的身影时,他麻木的眼神中重新绽放了光彩,快步迎向范蠡。
“先生回来了!”
勾践抓着范蠡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大王,范蠡回来了。”
范蠡笑着点了点头,道。
勾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两年来的委屈、惊惧和对范蠡的感激一起涌上心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而下。
“夫差对范蠡的拉拢,让勾践意识到了范蠡对他的重要性。此后,勾践将范蠡奉为老师,对范蠡言听计从。”
撒北宁缓缓说道。
画面一转,一间昏暗的宫殿内。
夫差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三年已经快过去了,勾践的刑期也快结束了。
这些天来,他脑海中总会不断浮现范蠡服侍勾践的场景以及范蠡拒绝他的招揽的画面。
这让他不由生起了猜疑,勾践是不是在隐忍等待着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