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涣反应很快,把杯子拿起来好好看了看。
“手滑了,还好没给您的杯子砸坏了,不然……听着别人赔钱的故事,我自己也要赔钱,那可真是好笑了。”
“哈哈哈。”陶老板也笑起来,没发现什么不对。
“他用了假身份?”容涣看起来什么异常都没有,不动声色地就接着问道,看不出来他跟这个人有任何关系。
假身份……
容涣几乎是确认了那个人就是景恒。
这么巧,陶老板说的每一点都能套在他身上。
阿言他们说过,景恒必然是用了假身份,才能逃过他们的搜寻。
不然以他们三家的实力,想要找到“景恒”这个身份在哪里出没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样说来,他还活着。
几个月前都能捱过去,过了那个坎,就不会再想着寻死了。
所以他一定是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生活着。
容涣并不希望他死,这是肯定的。
他们就算做不成恋人,做不成朋友,他也不会希望景恒因为他而出事。
“对,看起来年纪也不小,身份证应该办得蛮早的,应该是没录入指纹,不了了之了。”
“您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了吗?”
“没有,来我这的客人,虽然有的还会再回来。但他这才离开没几个月呢,按道理不会这么快又回来的。”
“他离开的时候,状态还好吗?”
陶老板想了想:“你指哪种状态?精神还是身体?”
“身体是说……?”
陶老板就跟他说了说他房里带血的纱布。
“来的时候就有伤,后来上山不知道做什么,摔下去大概又磕着碰着哪儿,或者是老伤口撕裂了吧,走的时候我看他神色不太好,脸上毫无血色,想必是不太好的。”
容涣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二傻子……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这也能摔下去!
旧伤一定是指他自戕的那一刀了,他走之前就是不听医嘱强行出院的,伤都还没好利落,就又自己一个人辗转出走,身上没带够那么多钱,还带着光临,平日里一定是紧巴巴地过日子。
到处躲,到处走,不说有没有钱住院,他带着想惩罚自己去惩罚景母的心,都可能故意放任它发炎,那伤能好才怪。
何必呢你这个傻子……
你这样做又能改变什么?
陶老板见容涣在思索着什么,便笑问:“容先生怎么对这个假荣景这么感兴趣?你也好奇他的故事么?”
容涣笑了笑:“听故事,不就是会思考吗?我只是想,可怜了那只二哈,跟着他受苦。”
当初他把光临留在那里,也是算到景恒不可能对光临不管不顾。
他一定会把光临带回家。
他不想把光临留在身边,是因为他不想通过任何事和物再去怀念景恒。
却没有想过,景恒会不会因为光临而一直忘不掉他。
陶老板不知道他心里想那么多,只思考他提出来的问题,笑笑说:“那倒不会,我看那狗啊,应该是跟他思念的人有关,宝贝着呢,自己饿着都不会饿着它。”
容涣也微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他陪陶老板又坐了会儿,喝了点小酒,夜就有些深了。
微醺,看厅里昏黄的暖色调灯光,人也有些许的醉意。
“不喝了,”容涣放下酒杯,“再喝就要醉了。谢谢陶老板,您的酒很香,很好喝。”
“你的故事亦是,”陶老板说,“希望你下一次来的时候,我能听到你故事的结局。到时候,依然有好酒喝。”
容涣想了想,摇头:“这就是结局了。”
老天爷选择在几个月后让他碰巧住进这间民宿里,就是为了告诉他们有缘无分。
现在让他知道,他应该还活着,就算是给他们的恩赐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出去走走,吹点风醒醒酒。”容涣对陶老板微笑了一下,迈步走出了民宿。
夜里,云镇的街道上都静了下来。
至少从住处往外走的这条街,静谧无比。
一些商铺都已经关门了,再往外走,快走出云镇才会有几家相邻的酒吧小酒馆,那里是整夜亮着灯光的,里面会有些人喝通宵。
容涣本来要到这些地方小酌几杯,奈何被陶老板绊住了脚,家酿的酒度数却不低,喝着聊着不自觉地多喝了些,弄得他得出来散散步醒酒。
深夜风蛮大,容涣拉起拉链,怕喝了酒出汗,一下子吹风会着凉,就捂着些。
酒吧街附近则还有个烧烤摊子,他一走近,孜然香就飘了过来。
他往那边看了一眼,坐了好几桌的人,没有单独的桌子了,不想跟人拼桌,便思考着,要不要买点带回去,柯宇要是还没睡,能在阳台上再喝点啤的。
这里比刚才热闹多了,又离酒吧近,门口门外时不时有三两人聚在一起。
忽的,有三两个混混模样的男人从酒吧里走出来,面上是醉酒的红,有一人走出来还踩空了一个阶梯,看起来醉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