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愣了愣,倒不是因为被赶出家门有些错愕,他觉得这件事不大,只要媒体没发现,也没啥大不了的。
而且就算发现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
那每年去倭寇国旅游观光的人多了去了,也有别人去过会址,不都没啥事嘛。
他现在错愕的主要原因是,他倒是想出去,现在被打成这样,爬出去都费劲!
宁承看他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看了宁兴一眼,让宁兴把他扶了出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
宁兴将儿子扶出家门,让宁折扶着墙站着,沉默地看了宁折一眼,也回去了。
宁折没有办法,只能缓缓蹲下,掏出手机给自己几个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接自己。
平时和宁折玩得好的几个人接到电话,赶紧赶了过来,看着宁折这一身的伤,也惊讶不已,先将他带到医院包扎了一番。
折子,你这是咋了,谁给你打成这样啊?
送医的路上,从小和宁折玩到大的李易忍不住问道。
别提了,家里老爷子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劲,今天请了家法,我那些叔叔伯伯给我打了一顿。
宁折正趴在suv的后座,满背的伤,让他只能趴着,一边吸着凉气。
李易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看宁折龇牙咧嘴的样子也有点担心。
因为点啥啊,给你打这么严重...
害,都是老顽固,我就是去会址参加了个朋友婚礼,他们就这么大动干戈,整得跟啥大事一样...
李易听了这话,却是一脚急刹车,差点把宁折从后座上甩下来。
咋的了,你不会也觉得我做错了吧?至于反应这么大嘛!
李易和副驾上的陈齐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李易找了个路边停了车。
回头看着宁折,认真问道:
你真去了?
宁折知道这两个好友的脾气,这么问的时候是上心了,难道这两人也跟家里的长辈一个想法?
宁折刚要辩解,就被陈齐止住了话头。
折子,你小时候不爱学历史,这我们都知道。你总说什么家里有你爹一个研究历史的就够了。
但是该铭记的历史,还是该记住的。
宁折瘪了瘪嘴,小声地哼了一声,解释道:
有什么可铭记的,无非就是咱们家里长辈们的英勇事迹嘛,我姑奶奶,你爸,还有李易他爸,这都快成家史了,有什么可铭记的。
李易的脾气和爷爷李桓简直是天差地别,虽然也是任职军部,但李易都是以理服人。
听了宁折的辩解,李易皱了皱眉头,还是劝道:
折子,历史里不光有胜利者,有英雄,还有成千上万的普通人。
他们在历史书里,可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汇成一个数字。你该看一看了。
李易和陈齐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因此没有再劝,将宁折送到了医院。
交了医药费,看着大夫为宁折处理了伤口,确认没有大碍之后,两人为宁折找了个护工。
由于背上的伤势有点严重,宁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李易和陈齐为他办好了一切手续,就说自己要回去了。
宁折趴在床上,一只手打着点滴,一只手还在划拉手机,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行,走吧走吧,路上小心。
李易和陈齐见状,更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出了病房门,陈齐悄声和李易说道:
易哥,我怎么感觉,折子现在有点歪呢...
李易压抑着内心的怒气,但紧绷的面部肌肉看起来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情绪。
多说无益,走吧。
宁折在病房里还不知道朋友们对他的看法已经改观了,正在聊天群里和朋友们诉苦。
佐藤泉一郎知道宁折受伤了,特地打了电话过来询问,要不是天太晚,还准备来医院探病的。
宁折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内心还是思索着爸爸和爷爷对他说的话。
有点懊悔,他当时应该再多反驳两句,现在的倭寇人很友善,我们是可以和他们做朋友的!
现在就是一个和平发展的年代,华国不睦邻友好怎么行,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并没有做错啊!
和宁折的没心没肺不同,宁家上下的气氛都很是严肃。
宁承宁启更是大半夜跑到了妹妹所在的烈士墓园去,也不管地面潮不潮,盘腿就坐了下来。
宁墨的墓在年节的时候依旧有人过来祭拜,不过墓前的花已经一年比一年少了。
对于现代的孩子们来说,那段记忆太过久远,他们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而那些记得宁墨,想要来探望她的人,也已经一年比一年老了。
墓碑上的字经年来被摸得光滑圆润,但在风吹日晒雨淋之下,上面的印记也已经有些斑驳了。
宁承一个没忍住,已经快八十的人,两眼一红,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妹子,是为兄对不住你。
临老临老,偏偏教出这么一个不孝子,让你九泉之下,也跟着蒙羞了。
宁启拍了拍宁承的背,一只手却也将老花镜取下,在眼睛上擦拭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