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出洞?”高贵典雅的女帝凝视着他,似笑非笑:
“运气眷顾,你也能揽功,当时朕将你杀了,你又该怎么办?”
顾南表情未变,平静道:
“死又何妨,搜出身上瓦片,陛下自会明白臣的良苦用心。”
谢厌晚盯着他的眼睛,“你有秘密瞒着朕?”
女官和蟒袍太监屏气凝神,此事的确超乎他们认知范畴。
顾南图什么呢?
从结果推论,他立下泼天大功,功劳仅次于姜司长。
可过程就诡异了,宁愿殒命也要保持缄默,堪称一代圣人!
“谁没有小秘密呢,只要不危害江山社稷,陛下也不会刨根问底吧?”
顾南没有否认,反倒神色自若。
像暴君这样既有权力又有武力的上位者,向来只注重结果,对她有利就行。
女帝不置可否,语调清冷:“朕会时刻观察你。”
说着传令蟒袍太监,“让蚍蜉司过来。”
半刻钟,陈骆恭敬侍立在大堂,他的手中拿着纸条和瓦片。
“陈副司长,卑职是无辜的吧。”顾南语气平缓,倒没有阴阳怪气。
陈骆面无表情:“当然。”
不管是巧合还是预谋,总之凭此功劳以及不在场证明,足以洗脱嫌疑。
“咱们蚍蜉司有内鬼啊。”顾南意味深长说了一声,旋即眸光又转向幽香萦绕的暴君。
“彻查!”谢厌晚玉颊冰冷,暗含威胁。
“谨遵圣命!”陈骆恭敬拱手,旋即趋行告退,脸庞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姜司长奉命前往魏国,她一走蚍蜉司就发生这样惊世骇俗的命案,不是更凸显他这个副司长无能么?
倘若没有破案揪出凶手,头上的官帽很难保住。
“你回家休息一晚,翌日官复原职,协助破案。”
谢厌晚冷冷剐了他一眼,迈着细碎的步伐离开。
“臣请辞官归隐。”
身后响起诚恳的声音。
女帝蓦然转身,寒着脸审视他。
“请陛下批准。”顾南面不改色,态度很决绝。
谁让你这个暴君一直不杀我,无论怎么作死,你都要想方设法饶过我。
顾南心如死灰,准备更改策略了。
楚国,不待也罢。
他的缺点显露无疑,太过急功近利,太想走捷径,妄图一步到胃。
比如这一次,差点连累嫂嫂,自己也险些身败名裂。
常在刀尖上起舞,总会见血,他还是决定暂时离开暴君这柄利刃。
“怎么,受委屈了?”女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臣太单纯,官场太险恶,难以容我,我也难以融入。”
顾南声音沉稳,眸光亦无情绪波动。
神洲群雄逐鹿,九国争霸,这么精彩纷呈的棋盘大有可为,何必拘泥在楚国。
暴君这条道他撞不开,一味撞击后果难料,还不如找几条小路,等强壮坚硬了再回头来撞。
“你跟朕说你单纯?”谢厌晚眸光一沉,严厉拒绝:
“朕对你寄予厚望,你屡次用行动证明了忠君爱国,朕岂会荒废人才。”
顾南对暴君真是【又爱又恨】。
杀又不杀,偏偏每次都生出恻隐之心,而且还让他挺感动的……
“微臣只是一介玄级蚍蜉,一没有接触炼狱机密;二跟朝堂要员没有瓜葛;其三并非勋贵后代,祖上也没有爵位。”
顾南不慌不忙地阐述,说白了,他离开对楚国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但必须先辞去职位,否则连夜出逃就是叛国了。
“朕不批!”谢厌晚瞳色冷冽。
女官们注视着顾南,以她们敏锐的洞察力,这肯定是熟悉的要官手段,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再利用陛下的爱才之心,达到擢升的目的。
可她们想错了。
顾南真的将古铜色令牌丢给蟒袍太监,旋即毕恭毕敬请退:
“草民告辞!”
女帝凤眸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冷冷睥睨着离去的背影。
夜幕下,顾南朝着宣仁坊方向而去,嫂嫂肯定在杨姨府邸担惊受怕呢。
连续失败,他已经不想尝试了,这次靠冥冥中的运气脱身,下次怎么办?
其实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跟暴君摊牌——
“陛下啊,您别心软快杀我,我死了会复活,以后成为您的左膀右臂。”
可双方之间的信任明显达不到这种程度,况且这是他最大的倚仗,岂能轻易示人?
……
成国公府,杨韵抱着双眼红肿的萧梅,低声安慰道:
“别哭了,你赶紧脱离顾家,此案就不会牵扯到你。”
萧梅杏眸泪水打转,嘶哑着嗓音说:“倾家荡产都要救小南,姐姐帮帮我。”
“帮不了!”杨韵一脸恨铁不成钢,训斥道:
“简直愚昧,你这些年为顾家操劳,足以问心无愧,谁敢指责你?”
“我养了小南十年……”萧梅红着眼,伤心欲绝。
杨韵沉默了,这是当儿子在养,从小抚养,投入的感情太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