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网站指定野生动物? 这个交易方式顷刻间就把安澜拉回了往昔。 呼啸而过的子弹, 奔跑的象群,弥漫的血腥味,针扎样的刺痛, 雾霭般挥之不去的混沌,车厢里旧日亡灵的哀嚎......引擎轰鸣, 暴雨突降,听不清莱娅的呼吸声, 只有铁皮在砰砰作响...... 时间走过十数年, 大雨涤荡几百场,这些回忆依旧崭新、依旧深刻、依旧......让人情绪低落。 安澜卷起鼻子,往后背泼了点冷水。 河中央的对话还在继续,其中一个游客甚至掏出了手机,指着屏幕说着什么。这又是一个很有既视感的动作——曾几何时,卡拉家族的照片也被买主存在手机里,用于展示和炫耀。 得益于语言不通, 他们聊得明目张胆。 向导还在真诚地向游客介绍着奥卡万戈, 全然不知同船者对它的美丽早已心知肚明, 正畅想着将这美丽撬下一角,攫取其中最大、最凶猛、最壮观、最传奇的宝珠, 作为自己的珍藏。 这副景象让安澜如鲠在喉。 她本来就没了互动的心情,这会儿想到卡拉家族,又想到旱季将至, 它们应该快要踏上迁徙之旅, 脑袋里更是像有把火在烧。 比起稚嫩的、二代象群现在还太稚嫩, 在“特殊”爱好者眼中就像过家家的重组象群,以“长牙”闻名的卡拉象群被指名狩猎的概率高出数倍不止,而这两个象群又都得担心关于象牙的巡猎...... ......真是叫人头疼。 尽管忧心忡忡, 在快走到暂栖地时,安澜还是放慢了脚步,调整了姿态,不想让家族成员,尤其是年龄低、胆子小的几名成员被她身上阴沉沉的情绪光环吓得寝食难安。 但有一个家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瞒过去的。 站在象群外侧放哨的诺亚毫不犹豫地迎了上来,他大概以为安澜是在外面碰到了气势汹汹的同类或者其他大型动物,于是在走近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伸出长鼻,像探测仪那样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象鼻的鼻尖很柔软,因着刚喝过水、摘过灌木丛里的野果,还带着点湿漉漉的感觉,从安澜的头顶、耳廓和身侧小猫踩水般跃过。 没有伤口——当然没有。 诺亚扇了扇耳朵,眼睛里闪过困惑的光。 但他习惯了在时机妥当时插科打诨,在真正紧要的关头保持耐心,于是十分自然地在树荫里找了个地方安顿,没过多久就被风吹得有些昏昏欲睡,牵在她身上的鼻子一个劲地往下掉。 晚些时候,贾思丽和瓦纳福克打闹着经过,贾思丽在暴露的树根上绊了一跤,险些撞到栽进树洞里,她松开鼻子,想把小象拦腰从地上救起来,结果刚一松开,诺亚就像梦游一样,闭着眼睛用鼻尖在半空中摸索了几个来回。 安澜:“......” 这一刻,她什么愁绪都想不起来了。 在艰难的时光里,稳固的存在显得越发珍贵。 这天过后,命运之堤就好像被打开了阀门。 安澜本想着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个盗猎团伙会经营网站,况且当年那支小队说不定早就没了踪影——可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巧合底下的必然。 因为盗猎者多有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习性,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会成为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在枪声迫近、营地又面临着别有用心者带来的投/毒威胁时,她带着二代象群刻意做了一次短途迁徙。 新暂栖地距离同类倒伏的地方约有两百米远,白天能听到护林员在灌木丛边上走动的声音,夜晚还有掠食者大快朵颐的声响,直到三、四天后才渐渐平静下来,成了一处气味庞杂的幽境。 断牙母象不太喜欢这个“新家”,其他母象也略显不安,只有两个小的还是那副模样,好像开了新图的游戏玩家,恨不得从早到晚待在树林里探险,连个八百年前留下的树洞都想钻一钻。 安澜放它们玩了两天,就开始筹备正事—— 按照非洲象的习惯,她要带着象群过去凭吊。 二代象群里曾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长辈,后来才慢慢开始把习俗补全,断牙母象的到来加快了这一进度,但它不会没来由地提起送葬这件事......现在正是一个机会,既能送那些罹难同类最后一程,又能给新生儿上关于死亡和尊重的一课。 她几乎是押着两个熊孩子到了同类埋骨之所。 不出意料的,两头小象并不能理解“死”的含义。 它们懵懵懂懂地站在一旁,看着成年母象们围拢成一个半圆,伸出鼻子隔空抚摸这些刚刚被剔去血肉的骨架,凭着天性,贾思丽模仿了母亲的动作,而瓦纳福克也不甘示弱,小/炮/弹一样撞向面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