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好像有人在不间断地敲燧石。很快,更多巨兽出现了。
“那有头大象。倒着。”他说。
“......死了?”纳托哑着嗓子问。
“我认为它可能死了。”老爹谨慎地说。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去年有一头约莫七岁的年轻母象在游荡时不慎陷入废弃井坑,过分庞大的躯体一瞬间就压断了后腿,尽管村民们全力施救,也联系了保护机构,最终还是只能看着它慢慢丧失生机。
那之后是无穷无尽的调查,调查和调查,记者们来了,工作人员来了,官员们来了,尸体被安葬,象牙被带走,期间还得应对一波又一波前来表达哀悼的四条腿行走的巨大“客人”。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村民们爆发出了可怖的潜力,把所有看得见的深坑统统填平,还到更远的地方去挖了几个“诱饵水井”,希望把今后迁徙路过的、觅食游荡的非洲象统统引走——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就是了。
去年的归去年,今年的归今年。
不允许使用杀伤性工具,不允许喷洒过于强效的农药,也没有了会导致失足的坑洞,甚至没听到过掠食者的战吼声,还有什么能把大象杀死?总不见得是有巫医在隔空下咒吧?
有什么能让一头非洲象瞬间倒地呢?
同一时刻,安澜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天清晨象群原本是要在小河湾进食的,可在启程之前,年长的母象们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来自远方的讯息,目的性很强地走到了这片村落里。面对这样一群陆地巨兽,建设在村落外围的木篱笆根本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被轻松地推倒、踩瘪,儿童积木一样散得七零八落。
安澜本能地觉得不妥,但无论是卡拉家族还是更早到来的同类都没把人类村镇那迥异于草原沼泽的陌生环境放在心上,就连年纪较小的多纳特走到玉米田里都跟回家一样。
或许......这就是附近大象的生活习惯?
在过去很多个世界里,安澜曾经接受过人类的救护,有时还主动到人类世界里寻找过食物,但她从未参与过这种破坏性的入侵,用“不安”都无法形容这个瞬间她的心情。
不安,是为了田地的迅速损毁。
不安,更是为了人类可以被预见的反应。
因为洪水刚刚经过,部分植物还需要时间生长,所以可供选择的范围没有那么大,这是事实,但湿地里其实并不缺东西吃,象群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作物更诱人、也更方便获取而已。
安澜在来的路上都没意识到终点站竟然是一座村落,现在问题已经出现,她只能努力思考该怎样把长辈们引走,关键是得先想个办法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已经开始分散觅食的非洲象们可不会轻易全体集合在一起。
假装陷入了麻烦?
还是假装遭到了袭击?
大象不是笨蛋,如果毫无征兆,它们在一番检查之后就会离开,完全达不到目的。如果要采用这种方法,就必须找到一个切实存在的危险源。
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巧合。
就在安澜开始观察环境、想找个地方碰瓷的时候,不远处的田地里忽然传来一连串高声吼叫,撕心裂肺,恐怖异常,仿佛有人在耳边用指甲刮擦黑板一样,顷刻间就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那之后,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
毫无疑问,象群正在朝异动发生的地方靠拢。
认为这时还是和家人在一起最安全,安澜也跟着往大象汇聚的地方跑去,因为玉米田里视线不佳,她有好一阵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应对什么,等跑到田地边缘,视野骤然开阔,随之而来的景象便带着极大的冲击力撞进了她的眼睛里——
引起异动的是一头母象。
准确而言,是一头已经死去了的母象。
它浑身僵硬地倒毙在离她约有十几米远的田地里,眼睛没有合拢,嘴巴也半开着,尾巴还在微微抽搐,身上......挂了一根折断的电线。
顺着这根电线寻找,可以看到更远处一根被推歪的电线杆,因为杆体剧情倾斜,顶端一侧的线路被完全拉断,有的电线垂坠挂地,有的电线扭在半空,但所有电线上都在闪动着不详的火花。
现在但凡是一个具备常识的人类站在这里,都知道不能去接触已经倒地的大象,不夸张地说,甚至不能靠近电线断点接触地面的这块区域,但大象并不知道电的使用规则,出于对同类的救助本能,它们不仅在往倒伏者的方向走,还在争相伸出长鼻,希望能把它搀扶起来。
这一举动绝对只有白白送命的结局!
要不是被撞了一下,安澜都要尖叫出声了。
可当她回头看到是谁撞了自己时,立刻就觉得还不如尖叫几声:阿涅克亚低头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脊背,然后绕开一些继续往前走,它太善良、也太温和了,绝不能容忍有同类在跟前受伤得不到帮助,全然不知等待着它的是死神的镰刀。
......不能再等了!
安澜当机立断地趴倒在地。
她回忆了一番多纳特之前碰到蟒蛇时是怎么呼叫救援的,并成功发出了比这位表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