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没有两片一样的叶子。
世界上也没有两头一样的非洲野牛。
不同个体的反应速度和心志强度必然存在差异,因此,在面对攻击时犹疑的时间和程度也会存在差异,时间长短并不重要,几秒当然更好,哪怕是零点几秒,对于经验丰富的追击者来说也够用了。
那一瞬间的恍惚不仅让跑在最左侧的猎物落后了短短一截,也把那道原来就不小的缝隙变得更大,让更多斑鬣狗能够穿入其中,把它和同伴彻底隔离。
安澜顺势把队伍一分为二,大部队留下来处理已经偏航的猎物,小分队继续前追,务必断绝虽然微小但确实存在着的回头救援的可能。
在这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变得无比轻松。
斑鬣狗大群追上了猎物,从背后撕咬着猎物的身体。圆耳朵扯断了猎物的尾巴,叼在口中耀武扬威;两名低位者将猎物的后腿抓得血迹斑斑;凑热闹、攒经验的亚成年们也没有闲着,人立起来做抱扑,把猎物饱满的屁/股当作最好的抓板。
非洲水牛勉强跑出了三公里,就再也跑不动了。
但它还有倒地——既然猎物没有倒地,就不算进入了“分配食物”的流程,低位者们往往会抓紧这段时间拼命撕肉,即使占不到什么好位置、可能会被垂死反击也无所畏惧,直到被高位者赶开为止。
因为是初次带队,安澜表现得相当宽容。
只要不到她站着的地方来撒野,她都可以当作视而不见,但要靠得太近,做出了明显不敬的行为,那对不起,别吃饭了,先挨顿打清醒清醒再说。
从头到尾她只给坏女孩让了半个身位。
几只争抢厉害的低位者被咬的哀叫连连,有的耳朵开了花,有的脖子上挂着血,再也不敢轻视新领队的正当要求,夹着尾巴缩向了更难撕到肉的位置。
等到去追击那另外两头牛的小分队返回时,这头非洲水牛的血都快被放干了,没赶上“餐前小食”的氏族成员虽然有点懊恼,但也知道这种角色都是轮流的,便把怨气发泄在了猎物身上,将它从侧面拽倒在地。
“咚”。
沉闷的一声响。
这一声响代表着猎物的彻底丧失反抗能力,也标志着狩猎阶段到此结束,分配食物的阶段正式开始,按照社群等级进食的规则即可适用。
安澜和坏女孩一左一右,直接把还想过来分一杯羹的低位者扫走一片,自己占据了最好的部位。圆耳朵和母亲作为此地地位次高的成员,也开始大快朵颐,随后才轮到其他成员。
但这份想吃多少吃多少的喜悦没能持续多久——
约莫才吞下三、四口肉,黑鬃女王就带着盟臣赶到了现场,同时赶来的还有笨笨、留在巢区的零散母兽以及就在边上活动的极少数游荡者。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胡狼。
斑鬣狗虽然名字里带着“狗”,却和人类熟知的“狗”没有太大关系,而胡狼作为犬科犬属的动物,在血缘上就亲近多了,只是长了一张看起来像狐狸的脸。
这种动物被爱好者们戏称为草原上的“战地记者”,因为它们总会出现在各种纪录片的狩猎镜头当中,被蹭饭的“受害者”可以列出长长一张名单。
比起胡狼,她觉得那头花豹都更识相。
至少花豹不会嘴巴一咧都是坏心思,知道自己没法用武力值威逼厨子分享食物,就压着嗓门哼哼唧唧,一边偷瞄,一边威胁——
你给不给我吃?
不给吃我可喊了啊?
要真让它大喊特喊肯定会引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斑鬣狗群干脆把这只胡狼当作一颗草一棵树,假装看不见有个掠食者在边上坐着等吃剩饭,顺道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以免它忽然发疯、不讲武德。
可是加速吃饭不代表可以容忍抢食。
在安澜撕扯到一块肉时,刚刚含到嘴里的肉块忽然被扯了一下。她抬眼检查情况,发现边上站着的是女王的一名盟臣。
双方正巧咬到了同一快肌肉上,因为有筋膜包裹着,没那么容易切割,于是就造成了眼前这幅像拔河一样的尴尬局面。
如果放在从前,安澜是会让的。但在今天,她忽然想试探试探女王的态度,于是前爪撑住地面,脑袋往侧后方一撇,用力地拖拽了一下。
这一下险些把对方拖得脸着地。
体型差距摆在那里,硬要扯是扯不过的,这位盟臣只能从地位上下功夫,喉咙里滚出了代表威胁的咆哮声。安澜故作不闻,又拽了一下,旋即死死地盯着对方,看它敢不敢发动袭击。
名义上说,她的确不是黑鬃联盟最早的成员。
可是作为年轻一辈中最受女王倚重的个体,作为一个效忠者,她在地位上同这些和女王没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存在应该是相当的,至少也是悬而未决的。
正当安澜思考到这里时,近在咫尺的黑鬃女王仿佛也意识到了近臣之间发生的冲突,轻轻地抖了抖耳朵。但接下来,黑鬃女王做了一个让其他氏族成员都分外惊讶的举动——
它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旋即又低下了头。
安澜感觉心脏狂跳起来,一股战栗从脊背升起。
如果她没有接收到错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