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非常脆弱,万一吃出什么问题来估计得当场交代。
结果那只非常友善的大鹦鹉还好心地递种子过来示意她吃,安澜只得接过来默默地抓在爪子里,诺亚也没好到哪去,硬是用鸟类的脸做出了一张形象生动的痛苦面具,直到熬过吃饭环节。
吃饱喝足后风信子们总会用懒洋洋地待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上和同类聊天,有的还会直接飞进水槽里去洗澡,或者飞到屋舍顶上去观察土著居民用鹦鹉羽毛编织的五颜六色的装饰品。
因为眼下是繁殖季节,紫蓝金刚鹦鹉又是珍稀动物,附近工作站派出了志愿者到村庄里来宣传鹦鹉保护的重要性,并且跟踪统计每天到访的鹦鹉数量。
这名志愿者在第一天就有点怀疑人生。
那时他照常过来清点数量,点着点着就从蓝色点到了黑色,从长尾点到了短尾,他先是很狐疑地看了看诺亚,转身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自己还踩在潘塔纳尔湿地的范围里,然后眼睛越瞪越大,还掏出了电话。
安澜为他掬了一把辛酸泪。
毫无疑问对方正在思考怎么会有黑葵出现在南美洲,甚至可能在思考他是不是处于梦境当中,不过反正目瞪口呆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其他风信子鹦鹉瞪得更厉害。
单身鸟凑在一起就想求爱。
水槽旁边的紫蓝金刚中不乏有体格健康、羽毛光亮、脾气活泼的个体,聊着聊着看对眼了,就会凑在一起梳羽毛、咬嘴巴、结伴飞行。
安澜全程和诺亚贴在一起,没有参与到大鸟的示爱活动当中,可她毕竟还是只年轻漂亮的雌鸟,只是鸣叫声“奇怪”了一点。
雄鸟们在她对面叽叽喳喳,炫耀着自己美丽的羽毛,然而它们的求爱飞到安澜耳中就跟说天数差不多,古代人听现代英语朗诵情诗也不过如是。
接连两三天过去,这些雄鸟们个个都大受打击,又因为诺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它们在转移目标之前总会盯着黑鹦鹉打量,边打量边窃窃私语,似乎对自己身上蓝色羽毛的流行程度产生了些许怀疑。
通过监控镜头看到这副画面的研究员们也乐得不行,每天下午鹦鹉群飞到工作站时他们都会拿这件事出来说嘴,一边说一边挥舞手臂模仿雄鸟的动作,让安澜在三天内学会了许多小孩子不能说的葡萄牙语词汇。
第四天下午鹦鹉群没有造访工作站,而是先飞到了一处山崖上共同食用黏土,随后飞到河边去清洗羽毛、戏水玩耍。
距离鹦鹉群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或漂浮或趴卧着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凯门鳄,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还有美洲豹在树林间窥伺。
安澜亲眼看到过两次狩猎场景。
只消一次从高处直坠水面的扑击,再浮起来时美洲豹嘴上一定叼着一条鳄鱼,猎物毫无半点挣扎反抗的能力,就跟捉鱼那么简单。
这些大猫是当之无愧的鳄鱼杀手,不过比起凯门鳄,它们更愿意狩猎农场主放牧的牛羊,食物更充足,来得也更容易。
在潘塔纳尔湿地里,人类和野兽似乎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农场主(不情愿地)接受了每年都有约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家畜被野兽捕食的现状,野兽(不情愿地)将自己生活的乐土分给了人类,并且适应了树木被伐倒后裸露的土地......达成了只有牲畜受伤的世界。
约莫一周后老刘一行人跟着晏晏回到了他常驻的工作站,安澜发现那里的情况也差不多,野生鹦鹉群总会朝着最近的人类聚居地落下。
这个发现使她对自然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人类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只要愿意保护,不去伤害,找到正确的方法,并不需要把他们从荒野中隔离开来,也能达到共同生存的目的。
安澜受益匪浅。
老刘和小陈也在这趟旅程中感触良多。
当一行人踏上归国的飞机时,老爷子还意犹未尽地给晏晏发着短信,说是这几天过得和梦境一样,明年一定会再来。
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第二年春天,老爷子带上孙女在巴西小住了一周;第二年冬天,老爷子带着两只鹦鹉参观了当地的放归野外中心,还和中心里年轻最大的一只五□□刚拍了合影;第三年夏天,他们又来了一次。
护/照本上同样的印章盖得越来越多。
一直持续到安澜三十岁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