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像样子,看着就疼。
得想个办法给它解开。
可不等安澜想出该怎么接近,沙乌列就调转方向朝来路折返,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巢区。
这可怎么办?
安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跟上去也不见得就能接近对方,但就这么放着不管是真的于心不忍,思来想去,她一咬牙,干脆跟着沙乌列飞了出去,留下雌性猎隼自己茫然地停在高空。
两只金雕一前一后地飞出了三四公里。
最终沙乌列因为伤口拖累先行下降,落在了一块山石上,安澜跟着它落地,站在距离二三十米的地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要是有更高级的语言系统就好了。
此时此刻安澜无比怀念虎鲸的方言体系,至少一件事能够说得清楚明白,不会造成误解,现在没有这个功能,她能怎么办?伸出脚爪让对方看看?
死马当活马医,安澜干脆直接朝前走。
金雕在天上是威猛的杀手,在地面上就显得有点憨,可一方落地一方起飞会很有威胁感,所以她只能祈祷这种接近方式不会被当作进攻前摇。
事实上沙乌列也确实没做出过激反应。
它只是歪着脑袋,好奇又警惕地盯着她看,视线起起落落,忽然之间,视线的交点停在了她的腿上,安澜顿时激动起来,猜测着对方是不是在看她解掉绊子之后干干净净的跗跖。
就这样一点一点靠到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她试探性地低头啄了啄腿绳,然后沿着腿绳小心翼翼地继续往上走,把距离缩到只有一米。
沙乌列盯着她,好像要看看她准备干什么。
在这个距离,安澜甚至能闻到伤口恶化发出的糟糕的味道,猛禽恢复力不弱,只要去掉刺激源,想必很快就能长好。
不能再犹豫,她把脚爪缓慢地伸出去,钩动那块长在肉里的腿绊,一边解一边观察对方的反应,准备随时防御或者跑路。
也幸好她做了准备。
在解锁开始后不久,沙乌列就因为疼痛疯狂地挣扎起来,甚至拖着绳子做出了战斗动作,眼看着那一点点松绳圈的成果就要消亡,安澜慌忙后退,一直退到几十米之外。
就这么一路跟一路等,到第三天时,她实在饥饿难忍,只能离开沙乌列去外面捕猎,那时大鸟的状态已经有点糟糕,看她起飞也不过是细细地鸣叫了两声。
安澜抓了一只旱獭回来,看到它还在那蹲着,犹豫片刻,就把猎物撕成了两半。她怀着点隐秘的期待把半只丢给沙乌列,等它艰难地进食完毕,才再一次尝试接近。
这回显得很顺利。
可能是吃人嘴短,沙乌列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就克制住了自己,在安澜解绳索时好几次它都伸出了脚爪,但最终都只是虚空抓握,并没有形成有目的的攻击。
当脚绊连着腿绳掉在地上时,安澜差点感动得流下热泪。
这会儿她也不想有的没的了,只想赶快先回家去看看猎隼夫妇,省的几天没见到等下被当作入侵者赶出自己的家,等把家里弄好,再去找点草药来看能不能塞在肉里给沙乌列吃。
结果光辉再次展示了她强大的一面,安澜一来一回只是消耗了小半天,对方却已经不见踪影。
确定了周围没有人类出没的痕迹后,她也只能承认大鸟是自己飞走了,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也不知道该为它身体还不错感到高兴还是该为它莫得感情感到绝望。
原本沙乌列是个再好不过的合作对象,在群猎时安澜就看到过它和别力克儿子养的金雕合作,而且她们俩见过好几次面,也不算是陌生人。
现在希望破灭,她多少有点失落。
不过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又过了十几天,安澜已经彻底把这件事忘在脑后,偶尔想起来也只是为自己从人类工艺中解救了一只猛禽而高兴。
就是在这时,雌性猎隼又升空了。
安澜心里突的一下,忽然有种奇妙的预知,赶忙也跟着飞到空中,迎面就看到消失了十几天的大鸟正优雅地朝峭壁飞来。
不是沙乌列还是谁?
光辉的腿似乎已经长好了很多,翅膀的不平衡也有所好转,它不疾不徐地飞着,脚爪上抓着一只还在挣扎的毛腿沙鸡,绕过猎隼的头顶就向大鸟巢下落。
这会儿雌性猎隼也认出了这只金雕,它落回中型鸟巢里,和探出脑袋的雄性猎隼一起张望。
安澜却已经没空管它们了。
她正忙着从沙乌列那里接过很明显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头一回和同类以这种方式打交道,她紧张得爪子都有点僵硬,差点让沙鸡溜走。
那是一只雄鸡,下巴、脸颊和翅膀前缘有着漂亮的铁锈红色,肥硕又美丽。当安澜抓进它的身体时,能感觉到爪子底下突突突的心跳,也能感觉到它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战栗。
约莫有半秒钟,安澜思考着要不要养它、但想想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有一只鸟可以养了,还是只漂亮的大鸟,就心安理得地把它吃了。
在她进餐时,沙乌列就站在鸟巢外面挑剔地看着,好半天才在鸟巢边缘高起的粗枝上落下脚来,回头梳理着背上金灿灿的柳叶一样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