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银针在卫殊指间翻转,卫殊的眸里尽是冷芒:“我的意思是,小狐狸长大了,开始争权了。只是他靠着一副病弱的假象骗取同情,安然活了这么些年,在保全自己的同时,羸弱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又有多少利爪,愿意供他驱使呢?终究也是个成不了大气候的人而已!”
阿琨恍然大悟:“三皇子是想把主子和他绑在一起,让主子别无选择,只能投靠他?!”
卫殊摸了摸下巴:“我可是大秦最野最骏的马,老三想用绳索拴住我,他就没想过,自己可能被踢破脑袋么?”
阿琨仍旧有些忧心:“上头那位把主子当作最利最趁手的刀,三皇子这样做,只会激怒上头那位,让他疑心您心怀不轨,主子,您有应对之策么?”
卫殊丝毫不见紧张之色,沉着冷静得就像什么事都未发生一样,他嘴里轻轻吐着淡定自若的话语:“我父一世英杰,若非被奸人捏住软肋,又怎会惨死铁骑之下?这群蠢钝的东西,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我身上流着父亲的血,也承继了父亲的意志,只要他们捏不住的我的软肋,又能耐我何?”
阿琨望着主子手中的银针,用尽毕生勇气,语重心长地劝道:“主子,要想不被人捏住软肋,就别轻易露出来,扎了好几次手了,说不定下一次就会扎到心。”
卫殊沉默,最后还是把银针贴身收好——刻骨铭心的感情,又怎会随着对方的身份转变而轻易忘却,更何况在知道她是妹妹的那一刻起,这复杂难言的感觉,不减反增。
所以才会在每次想起时,用这根初次见面就被扎在腿上的针,狠狠地扎在手指上,以此来提醒自己要面对现实。
原本,他已经决定封存一切的,却在与嘉佑帝的交谈中,把那头被他禁锢在心底深处的小兽勾了出来,啃噬着心,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更折/磨他的,还是因为自己此刻竟还在抱有那种感情,他觉得自己恶心又可悲,可怜又可憎。
真的好难熬,等有朝一日家仇得报,父亲母亲沉冤昭雪时,他是不是就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这让他满身伤痕,满心碎裂的人间?
阿琨再次看到主子露出这样的表情,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转念一想,伤口不是埋着就会复原,如果不拉到阳光底下,把那腐肉挖出去,只会变本加厉,最后药石无医。
他哽咽,继续劝道:“主子,想一想卫叔那个为您上了断头台的孩子,再苦再难,也要咬牙活下去,您的身上,背负的除了血债,还有很多责任和恩情。”
卫殊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拍了拍阿琨的肩膀:“不会劝人就别劝了,哪有你这样专门拿刀子捅人心肺的?阿琨,我知道你为了我好,大家都为了我好,这么多年都撑下来了,接下来的日子,又怎么会撑不下去?放心吧!”
阿琨眼眶泛红:“主子,您真的太难了,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生命中那道光,有人照顾有人心疼?这世上也有很多先婚后爱的,要不主子娶一个不怎么讨厌的,培养培养,指不定就培养出感情了呢?”
卫殊赏了他一个爆炒栗子:“我们俩培养了这么多年,培养出感情了么?还是说,你对主子我萌生了不/伦之恋禁/断之恋?”
阿琨连忙否认:“绝对没有!冤枉啊!主子,我前段时间还趁出任务的空隙,去楼子里找了个姑娘呢!”
卫殊没好气地道:“你看,你和我风霜与共生死相随都没有处出感情,随便往家里娶一个就能处出来了?!你这脑子,尽用在歪门邪道之上!”
阿琨苦着脸:“还不是卫叔交代的,他不敢在您的面前唠叨,但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什么陆家香火不能断,什么要是主子您不能解决终身大事,他死后都没法儿下去九泉之下见主子,还有什么他半截身子入土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啊……”
卫殊叹了口气,道:“下次他再这么说,你就告诉他我不能生,让他断了念头吧!”
阿琨连忙摇头:“主子,我要是气死卫叔,您不得杀了我?不干!我才不干!”
卫殊瞪了他一眼:“那你一直得罪我,就不怕死?!”
阿琨嬉皮笑脸:“主子,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您着想,死了也算舍身就义,死了就死了吧!”
卫殊掀开帘子跳下去,接着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马撒开蹄子往前跑,把阿琨的隔夜饭都颠出来了。
面前是一池春水,碧波荡/漾,绿柳垂堤,天上飘着的白云投了影子在湖心,却随着春潮起起伏伏。
卫殊一袭玄衣,与这春/色格格不入,就像雪山之巅一株冷傲的绿梅,冰雪有多冷,他的骨子就有多熬。
让人不敢接近,无法靠近。明明岸上人来人往,却孤单得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几道冷箭射来,卫殊唇角勾起冷笑,像是早有防备一般,迅速抽出软剑格挡。
湖边赏景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厮杀吓得一哄而散,惊慌失措,尖叫声不绝于耳。
枝头的黄莺被杀机惊飞,一群黑衣人从四散的人群中扑杀上来,招式凌厉狠绝,冲着卫殊的性命而来。
等黑衣人全部围过来后,卫殊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