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军将士昂首挺胸,迎接统帅的赞美。
李玄眸色平静,“若孤不顾北方,强行起兵南下,那么,便能打长安一个措手不及。可孤不能。长安大军出动了,屯兵于邢州。大军在侧,孤依旧一意孤行,征伐北方异族。定然有人想说,孤是疯了。”
“孤没疯。孤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李玄指指太阳穴,“我大唐内部关起门来,哪怕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那也是我大唐内部的事儿。”
“陈国末年,异族争先恐后冲进中原乘火打劫的那一幕,孤,不想看到。故而,孤冒险一击,灭北辽,灭舍古人……”
“陈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在此之前,得先把周边异族清理了。”
“可李泌在做什么?他依旧在歌舞升平,把天下当做是自己的棋盘,把众生当做是自己的棋子。梁靖虽然不学无术,但他乃是恶少出身,对危机有着天然的敏锐。他察觉到了石忠唐的不妥,他在大声疾呼,可换来的是什么?是嘲笑,是叱责。”
“南疆果然谋反了。”
“若南疆军乃是由大唐人组成,那么,此战,便是内战。孤,会从容而行。”
李玄抬头看着城头,“可南疆军中多异族,石忠唐从接手南疆以来,就不动声色在更换军中将士。”
“孤在北方为大唐清剿异族,而在南方,李泌和长安却纵容出了一支异族大军。”
城头守军愕然。
使者面色铁青,“打断他!”
林现说道:“喊话!”
可左右的将士却置若罔闻。
他们在倾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玄的声音坚定,“故而,当听到黄州被屠时,孤伤心,但却知晓,这是必然。异族不会把大唐人当做是自己的兄弟,而孤,却不忍把你等当做是敌人。”
李玄指着城头,“叛军两度屠城,激怒了孤。孤发誓南下复仇。如今,利州挡住了孤的大军,挡住了孤南下复仇的道。
谁,愿为孤开道?
谁,愿与孤同行?”
使者咆孝:“狗贼,耶耶在此,你将在利州城下碰个头破血流。”
呛啷!
李玄拔刀,刀指城头,“谁,愿为孤斩杀叛逆!?”
使者呵呵一笑,“你在痴人说梦,谁敢杀我?”
“我!”
身后刀光闪过。
使者的人头落地时,依旧带着愕然之意。
……
城下,赫连荣轻声道:“殿下一番话,并未说什么家国的大道理。他只是说了自己的愤怒,而这个愤怒引发了利州军将士的共鸣。再没有比殿下更能打动人心的统帅了。老韩,老夫仿佛看到了殿下率领千军万马冲向南疆的那一幕,想来,会很是壮观。”
“殿下这是动了情。”韩纪说道:“当初听闻黄州被屠时,殿下把自己关在值房中半日,出来时,神色平静,可老夫却看到了殿下眼中的血丝。那一刻老夫知晓,那些参与屠城的叛军,不会有好下场。”
“这是堂堂正正的王者气象啊!”姜鹤儿赞道。
城头,林现和心腹们奋起反抗,有人喊道:“商国公饶不了你等!”
将领狞笑道:“我乃校尉张德,这天,是大唐的天,这神灵,是大唐的神灵。城下便是我大唐秦王殿下,石逆若是敢来,耶耶接着!”
张德喊道:“开城门,迎秦王!”
城门打开,守军出城相迎。
文官们在最前面,跪下请罪。
李玄下马走了过去。
远方,能看到烟尘滚滚。
“是敌军!”
裴俭说道:“应战!”
城头一阵哗然,显然守军发现了叛军的援军。
噗噗噗!
北疆军的步卒阵列开始向左侧移动。
远方,春育喊道:“还有机会,快,夺回利州城。”
他知晓利州城对石忠唐的重要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超越了长安城。
封住北疆军!
这是石忠唐最重要的战略构想。
现在,守军显然还在,城下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但北疆大军在城外,就说明他们并未掌控利州城。
趁着北疆军立足未稳,突袭!
春育眼珠子发红,“杀啊!”
城下,李玄缓缓走到了文官们之前,说道:“孤说过,大唐,依旧是大唐。”
他起兵的目的从未改变。
“孤,要讨伐的逆贼,其一李泌父子,其二,便是石忠唐。”
“起来!”
文官们起身。
“文官不怕死,武将不爱财,则任何异族都无法轻视我中原。”
李玄的话令文官们羞红了脸。
他走过去,站在张德身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殿下!”
张德垂首,不敢看李玄。
“你是勇士,抬起头来。”
李玄鼓励道。
张德缓缓抬头。
李玄幽深的眸子里多了些欣慰之意,“告诉孤,你为何不肯降石逆?”
这时叛军在赶来,大声呼喊,令李玄有些不满,他澹澹的道:“驱逐!”
身后的张栩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