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再无人关心那个孩子的消息。
可今日,那个孩子却突然出现了。
陈慎算了一下李玄的年龄,缓缓抬头。
天神,那个孩子若是活着,年纪竟然和李玄差不多。
李玄是从南方来的长安,救了贵妃后,舍弃荣华富贵不要,而是去了凶险的北疆。
当初许多人嘲笑,但更多的人迷惑不解,想问一句:他图什么?
你要说一个乡野小子在少年时便想谋反,那是扯澹。
从来野心都需要地位和实力来彰显。
一个乡下少年,最多做个美梦,醒来回味一下,然后自嘲这个梦真是可笑啊!
换了陈慎自己,在北疆和留在长安之间,他定然会选择留在长安。不是他贪图富贵,而是北疆在那时候是个巨坑。
李玄不傻。
傻子也没法打下这等基业来。
从动机上来分析,李玄当时便是故意去的北疆。
那个孩子,八成便是孝敬皇帝的幼子。
他,按理该叫废太子妃一声母亲。
梁靖已经傻眼了。
子泰是孝敬皇帝的儿子?
众人看着周遵。
这位的反应便能证实此事。
周遵默然。
那么,他应该早就得知,并确认了这个消息。
“朕当昭告天下!”
当着群臣,皇帝令人草拟诏书,厘清此事。
晚些散去。
陈慎默默的走在后面。
一个文官追上了周遵,“周侍郎,令婿果真是孝敬皇帝之子?”
郑琦冷笑,“定然是作伪。”
周遵看了他一眼,“他身边跟着的,便是当年东宫护卫……”
“虬龙卫!”
有人惊呼。
“那些大汉,难怪冲阵无双。”
周遵看了陈慎一眼,“杨略还活着。”
陈慎眯着眼,到了此刻,他敢确定,此事为真。
那个孩子,他果真还活着。
而且,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成就了这番基业。
周遵减缓速度,等着陈慎。
先前皇帝并未处置他,显然便是遵循了潜规则。
“子泰说,太子妃还好。”
自从孝敬皇帝被废之后,陈慎就再没见过女儿一面,闻言他默然。
“老夫也有些震惊。”
周遵说道。
“他想要什么?”陈慎问道。
周遵止步抬头看着他。
“公道。”
……
太上皇在做太子时,因有个强势到令人不敢直视的女皇母亲,故而很是低调。而且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隔三差五就生病,活脱脱一个药罐子。
登基后,他的身体也没怎么好转,依旧隔三差五吃药。
等被迫退位后,他被李泌幽禁在深宫之中。权力什么的都没了,但吃喝玩乐随意。
天下的美酒美食,天下的美人儿,只要他想,李泌就会点头。
外面有人猜测,就太上皇的小身板这般吃喝玩乐,估摸着活不过三年。
三年过去了,太上皇活蹦乱跳。
又三年过去了,当初说他活不过三年的人死了不少,太上皇依旧吃嘛嘛香。
喝酒,玩女人,看歌舞,这是太上皇的三大爱好。
今日喝的酒来自于蜀地,为了取悦贵妃,专门进贡的美酒。
一口喝了半杯酒水,太上皇打个酒嗝,挠挠头皮,“跳起来。”
天气冷,不过殿内的几个大鼎内,炭火在熊熊燃烧,令人觉得身处盛夏。
宫人们在卖力的舞蹈,何时皇帝进来了都没发现。
太上皇斜睨着儿子,“这是又遇到难事了?是石忠唐攻破了建州,还是兵临长安了?”
建州是长安面向南方的最后一道屏障。
皇帝面色微冷,“还记得当年的那个孩子吗?”
“谁?”太上皇喝了一口酒水,漫不经心的问道。
“当年祖父和祖母中毒,随后赐下毒酒,孝敬在饮鸩之前,令人带走了他的幼子。”
皇帝目光狠厉。
“那个孩子……你没找到他?”太上皇有些诧异。
“那些年镜台一直在追索那个孩子,后来杨略遁入南周后,就再无线索。”皇帝坐下,宫女送来酒水,被他一巴掌打翻。他阴着脸道:“王守信誓旦旦的对朕说,那个孩子定然是死了,否则当初他才十岁,杨略如何能安心遁入南周?”
“显然你信了。”太上皇想笑。
“是,朕信了。”皇帝冷冷的道:“就在今日,窦重令人急报,北疆杨逆自称乃是孝敬的义子,打出了讨逆大旗。”
“杨逆?”太上皇勐地坐直了身体,双眸中多了厉色,“年岁可对上了?”
“就在先前,朕仔细盘算过,对上了。而且,杨逆当年便是来自于元州。”皇帝突然骂道:“王守那条野狗,朕早就该把他千刀万剐。”
“什么意思?”
“杨逆所在的村子,离杨略最后被围杀的地方不过数里。”
太上皇的眸子一缩,“年纪对上了,地方也对上了。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