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连这都不愿意,那就说明他们压根没想回来。”
王大力言之凿凿,就连张凤喜也被说动,“是啊,而且这样一来,他们也能快些派兵回来,我们总不至于饿死。”
闻言,苏曼微微蹙眉。
“若是正常情况,这样的办法也是无可厚非。只是君儿重病,如果再不救治,恐怕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她顿了顿,“患病的孩子是最需要母亲,若是因为我们的猜忌,害死一条性命...”
苏曼点到为止,此言一出,有孩子的女人都心有戚戚。
是啊,他们既然能放着优渥的生活跋山涉水,肯定是对这个孩子极其看重。
退一万步讲,有哪个父母会舍得看着自己的孩子早夭。
张凤喜被说动,“算了,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就让他们走吧。”
翠花婶子也点头,“是啊,而且这些日子我瞧着骆公子他们不像是忘恩负义的人。”
见村民们松口,苏曼也松了口气,“他们走后,我们也不是白白的等,大部分的人手都会被留下来,我们可以接着做工。这次我们不做大船了,只做木筏。”
“木筏?”
王大力不赞同,“木筏轻薄,只能随水漂流又容易翻倒,如何能到南方啊。”
“到南边是不可能,但逃命还是可以的。若是再遇上官府搜查,我们便可以用木筏逃命总好过坐以待毙。”
有了这层保障,大家的脸色也都轻松了些,最终同意了让骆翔云先行。
就这样,又过了五日,一艘能容纳五人的小船造了出来。
骆翔云带着骆夫人君儿,另外还有三个随从。
临行前,骆夫人带着君儿跟苏曼道别。
君儿不会说话,他抓着苏曼的手指,眼睛一个劲儿眨呀眨。
柔柔软软的触感让苏曼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她含笑鼓励。
“君儿,要好起来啊。”
就在骆夫人要把君儿放上船时,君儿的表情变得着急,不停的拍骆夫人的肩膀。
这样的反常让骆夫人也有些奇怪,便站住了看他要做什么。
没想到君儿居然从怀里摸出来了一个金锁,直直的往苏曼手里塞。
苏曼乐了,她在君儿脸上刮了一下,“这可是你的长命锁,好好揣着。”
谁知一向乖巧的君儿忽然固执起来,死活就要把锁往苏曼怀里揣,骆夫人笑了,“恩人,您就收着吧,君儿这是舍不得你呢。”
苏曼接过,看这个锁的新旧程度,恐怕是君儿自从一出生就带着的了。
苏曼心头一软,亲了亲君儿的小脸蛋。
“长命锁我替你守着,你必定一生平安顺遂。”
君儿像是听懂了苏曼的话,扁了扁嘴,看样子要哭,可他又忍住了,只是用那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苏曼,像是要在有限的时间记住苏曼的脸。
开船前,苏曼把一个包袱递给骆夫人。
“这里面是你之前托我们缝补的衣裳,已经补好了。”
骆夫人微愣,显然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让苏曼帮她补过衣服。
苏曼对她眨了眨眼,骆夫人也只得收下。
她抱着君儿,直到岸上对他们挥手的苏曼变得越来越小,她才坐下拭泪。
“上天待我们不薄,让我们遇到了这样的恩人。”
忽然,她看到有个鸡蛋从包袱口里露了出来。
打开一看,里面足足有一兜子鸡蛋,还有一些像是肉干似的东西。
骆夫人跟骆翔云皆是一愣。
“这是...”
这绝对不是山上能找到的,况且他们这些日子每天都在一处,根本没发现哪里有这些东西。
骆翔云望向已经看不到的码头,神色复杂。
“看样子,我们这位恩人,实在不是凡人。”
骆夫人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她对着苏曼的方向跪下,还拉着君儿一起跪。
只盼望来日还有机会见到恩人。
骆翔云他们走后,苏曼正要回山上,忽然脚踝一紧。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爬过来抓住了她的脚,没注意脚底下的苏曼下意识倒退一步。
“求求你们,给我点吃的,求求你们了...”
本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结果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秦墨生。
那日他们上山秦墨生并没有跟着,苏曼还以为他回老家或是去别处了,没想到还在这。
此刻的秦墨生头发遭乱,脸上已经脏的看不出了,就连祈求的姿势都因为断了右手怪异无比。
见他如此惨状,村民们皆是面面相觑。
即便他做事荒唐,可念在他死尽了亲人又是同村的份上,村长跟媳妇月梅婶子带着他去河那边洗涮了一通。
秦墨生已经瘦的皮包骨了,洗涮的功夫直接昏过去了。
见此情形,带不带他上山就是个问题了。
苏曼是不愿带的,且不说他品行,就他这样的人,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把他们卖了。
可张凤喜跟翠花婶子都不太忍心丢弃他,主要是当日宋寡妇死的时候他是如何肝肠寸断,她们都看在眼里,觉得他受到的惩罚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