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当?”
苏曼意识到了什么,“你说的是小凤?”
既然赵春花能让小凤来试探她,肯定也会让小凤去骗陈素素。
果然,听到小凤两个字,陈素素立刻被激怒,“不要提她!要不是她,我早就离开这个地狱了,都是她!”
原来就在陈素素刚来不久时,她利用李福安拿到了一些安神的药,她每天当着李福安的面吃下,过后马上又趁人不注意把药片呕出来,一片片晾干存起来。
在存够了量后,她没有马上动手,而是一直静静等待。
铁山村地处偏僻,多是荒山,村民除了这片不算肥沃的土地再无其他收入,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嫁到这里的原因。
但凡有亲戚门路的早就搬到镇子上了,只剩下一些没有任何背景的村民,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山村里生活。
不仅如此,村里没有学校,要想上学,需要赶百十公里的路,去另外一个有学校的大村。
来回赶路根本不现实,所以村里的孩子想要上学,不仅要花学费书本费,还要在学校所在的村子里借宿。
累积的花销对于一个只能靠着荒山薄田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大多数家庭都不愿意让孩子去上学,不仅花费大,家里还会少一个劳动力。
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村里的人都不读书,也不接触外界,一代人又一代人被无形的锁链困在了这个小山村里,愈发的闭塞落后。
在这样的地方,想要联系到外界,无异是天方夜谭。
陈素素最开始也是崩溃的,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很快想到了办法。
铁山村虽然收成不好,但却有几亩地种出了番石榴。
李翔三叔家之所以家庭情况好些,就是因为这个,他家的那一亩分地就在其中。
每年秋收,镇上会有大车来收,一回能卖上个千把块。
看起来不多,但在这消费水平极低的村里也算是大数目了。
当时的陈素素在李福安口中打听到了收番石榴的日期,打算趁着那日药倒了他们再偷偷藏在车上逃走。
为了这次出逃,她计划了很久,激动得几天都没有合眼。
当然,她也没忘记自打她来了之后就一直关心她,宽慰她的“好姐姐”小凤。
陈素素不知道小凤之所以时常来陪她,是受了三婶的嘱托,还把小凤当成了自己人。
可当她激动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凤的时候,小凤表现得却很抵触,还劝她别跑了,要是被抓回来,肯定会被打死的。
陈素素并没有发觉小凤的怪异,只以为小凤是被打怕了。
毕竟在陈素素的世界观里,是不可能有人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的。
于是她好说歹说,劝得了小凤跟她一起上路,还商量好了,等她们跑出去之后就回来接小凤家的大宝。
有了逃离的希望,陈素素做什么都有了力气,几乎是数着秒来过日子。
期间,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小凤居然会出卖她。
拼尽全力的出逃,换来的,是被打得卧床半个月。
那一天,她被他们像牲口一样绑住双手,用牛车一路拖回来。
到家的时候,她的背上连一块完整的皮肉都没有,还要忍受三叔三婶的毒打,险些死了。
后来还是李福安拦住了三叔,又托人从镇上买回了消炎药,这才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那一个个因为疼痛睡不着的夜晚,现在回想起来,陈素素仍是感同身受,嘴里甚至还能尝到当时的血腥气,她死死瞪着苏曼,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小凤。
“你们这些帮凶!刽子手!你们跟他们一样,都是畜生!”
“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素素崩溃大吼,吼着吼着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喊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眼泪跟血混在一起,流入被剪得乱七八糟的鬓间。
感受到她的绝望,苏曼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她深知,因为小凤的欺骗,陈素素现在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了,只一心求死。
比起信任,让她活下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苏曼略闭了闭眼,沉声道,“所以,你现在是要妥协了是么?”
“不可能!”
陈素素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不会妥协的,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所以你打算用自己的死去惩罚他们?”
苏曼故意刺激她,“你以为你死了,他们会在乎吗?没了你,还有别人。他们只需要再买一个,照样可以生儿育女,而你,却只能被葬在这个小山村里,到死,都走不出去。”
“闭嘴!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苏曼这番话算是戳破了陈素素最后的幻想,她剧烈地挣扎,连床板都被她挣扎的动作带得晃动。
苏曼垂头看着陈素素,“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不相信我不要紧,但是,你不能不信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