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车开的很快,只能看得到漆黑的车窗外,亮着红光的灯笼一闪即逝,融化成透明模糊的红色。
然后就拐到了陌生的街道上。
一路呼啸。
顾骋坐在霍誉非身边,凯撒在另外一辆车上。
车厢里静悄悄的,偶尔路灯一闪即逝照亮后视镜里司机和副驾面无表情的脸。
顾骋默默的向霍誉非的方向挪近了一点。
霍誉非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但顾骋的小动作他还是马上就察觉到了,马上就转过头看顾骋,用十分好听的声音问他:“怎么啦?”
顾骋喉结滚动了一下,立马觉得像是喝了一大口热水。
想对方再多说几句。
然而他忽然想起什么,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非常沉着的掏出手机,在上面按出一句话偷偷拿给霍誉非。
霍誉非一接在手里顿时就乐了。
在顾骋那句“你们家真正是做什么的?”
下面压出新的一句:“不是跟你讲过吗?做一点小生意。”
他把手机递回顾骋手里,忽然意识这孩子有点太实诚,连忙道:“其实也不是特别小……不不,应该说一点也不小。好吧,就是有点大的生意。”
前排坐在副驾上的关磊听到这句,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为了掩饰,就连连咳嗽起来。
霍誉非不高兴的“哼”了声,然后就继续看向顾骋道:“你明白了吗?”
顾骋冷静的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确认道:“你们家做得都是那种……正规的生意吧?”
霍誉非心里默默叹气,得,他们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
但也难怪了,你说来家里接他回家也就算了,何必这样兴师动众?两辆车前后护送,两辆车暗中协同,还外带了一个安保小队。
霍誉非下楼一看到这样的阵势就知道,霍启东是把这件事复杂化了。
尤其这些人中有不少是退伍特种兵出身,身上煞气很重,却偏偏一身正装,和那些黑-道大哥之间就差一副墨镜了。
霍誉非就伸手拍拍前座关磊的肩膀。
关磊是霍启东的高级秘书,也是霍启东最近两年比较重用的助手。之前霍誉非在澳洲时,一些涉及家族利益比较敏感的事物,都由关磊经手。霍誉非回国前,他们一直保持联系,因此还算熟悉。
他故意笑道道:“关磊,我也想问你呢,我们家现在做的是正规生意吧?”
关秘书有点尴尬,后悔自己没忍住笑了声,这时就端正了态度,解释道:“三少,我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详细的东西你不如直接问先生会比较清楚?”
霍誉非就收回手挠了挠脸,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是了,宋女士那边你是完全不插手的,也说不定宋女士在白天正经是女强人,晚上就变成极道女王一手操控整个b市的地下世界……”
他声音越来越低,飘缥缈渺,简直跟真的一样。
顾骋听得都有点呆了。
关磊无奈笑笑,打开对讲机,通知整个车队把速度再提快一点。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霍誉非自得其乐的乐了一会,本以为顾骋能情绪放松一点呢,一转头就发现对方更加紧张了。忍不住摸了摸顾骋的头:“你怎么这么好骗呢?”
顾骋下意识躲了一下,他特别不喜欢被人摸脑袋。
霍誉非见他躲,反而非要摸一下,仗着自己胳膊受伤,侧身跪坐起来,把顾骋逼到了小角落,使劲儿揉了个痛快。
这下轮到关磊在前面尴尬的来回咳嗽了。
霍誉非不理他,把顾骋的脑袋抱在怀里狠狠的揉了一通,他胳膊受伤,顾骋都怕他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更加不敢乱动。整整齐齐的头发就被揉的不成样子。霍誉非看他被自己欺负的怪可怜的,也就不闹了,坐回来帮顾骋又理了理。
正儿八经的解释:“别瞎想啦,我爸爸和宋女士、就是我妈妈,都可以算是生意人,你也不用紧张,就是生意做的大了点,但也都是普通人而已。”
顾骋松了口气。
好像这时候才真的放心了。
然后他就躲开了霍誉非,不让他再碰自己脑袋。
车子两边的景色越来越安静,顾骋一转头,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开到了长长的林道上,窗外的景色有一种令人紧张的陌生感,呼啦啦的树叶被树下的地灯照得金灿灿,在车窗上打成一片朦朦胧胧的虚影,飘忽着疾驰而过。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在第一个门禁的地方停了十几秒,然后又重新启动,缓缓开进去。这一下,车道两边就只剩下高高的不知道多少年树龄的乔木,
霍誉非发现他好像又有点紧张了,就轻轻靠上去,跟他指外面都是什么树种。
最外面是两株白皮松,紧随其后,有桦树、有香樟、有玉兰,最后是一列上百年的银杏,枝桠交错穿插,像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隧道的尽头,就是仿若城堡一样高大矗立的折中主义建筑。
暖色的灯光装饰着整个立面,反而削弱了白天日光下的沉闷。但同时也把那些富丽煊赫大理石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