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食堂,是自己打饭的。
只需要排队在取盘的地方拿上大瓷碗,然后走过前面的取餐窗户,就会有厨娘将饭菜分别摇到碗中。
只是菜的种类不多,固定的一荤两素。
也有汤,不过是要吃完饭后,拿上自己的碗去打。
安慰好女工,看着她们眼眸红红的去打饭,朱厚照走回到了弘治皇帝身边,低下头轻呼:“父皇。”
“你小子也会怕我不高兴?”弘治皇帝语气玩味,但不待朱厚照开口,继续说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按照你的意思来,纵使捅娄子,也有我给你善后。”
“刚才那名礼部官员在家用膳,妻女都不能同他一桌,要在一旁等他吃完了,才会让自己的妻女上桌。”
“我见过他的妻女,活得不如这些女工有生气。不过你也要知道,要一时之间改过来是不可能的,只能循序渐进。”
“但也不能太过,女子还是要温婉大方,秀外慧中,理智明事,切勿走上歪路。”
朱厚照颔首:“儿臣明白。”
“走吧,我们也去排队打饭。”弘治皇帝望向女工们排队打饭,感觉颇为新鲜,拉上张皇后就去跟在了女工们身后。
朱厚照本想去的,却见到熊绣拿着铁勺子走来,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四处张望。
“熊绣,你这是做什么,拿着个大铁勺是想打谁?”
“太子爷。”熊绣听到朱厚照的声音,连忙走了过来说道:“刚才厨娘告诉我,有老头子呵斥女工,我就出来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子爷与皇上面前放肆。”
朱厚照说道:“你找不到他了,礼部的老头估计被张开提溜到其他地方教育去了。”
“倒是你,你怎么拿起了勺子?”
熊绣的情况朱厚照是知道的,对于做饭那是一窍不通。也难怪他没来迎自己,让柳红玉前来,原来是在伙房帮忙。
“这个……”熊绣见朱厚照看着自己手中的铁勺,面色尴尬的连忙背到身后:“太子爷,今日做饭的女工厨娘,有一人生病了,臣过来帮帮忙,帮帮忙的。”
“帮忙?”朱厚照神情怪异的说道:“本宫记得你不会做饭吧,什么时候学会的。”
“就这段时间。”熊绣越发得窘迫,回道:“臣这不是后勤大总管吗,心想着多学一些技能,也能更好的管理西山后勤。”
“太子爷曾经说过,西山的各署各司的主事,都要像一块砖一样,那里需要那里搬。”
“你倒是对这话理解的通透。”朱厚照说这话,双眼之中透露出的神色,显然是不相信。
忽然,朱厚照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对了绣啊,那生病的厨娘多大了。”
“花信年华……嗯……”下意识回答的熊绣,瞬间反应过来:“太子爷,你问这个干嘛。”
“原来是花开的年纪啊。”朱厚照揶揄的看着熊绣。
花信年华,朱厚照可是知道的,是指女子的年龄到了二十四岁,也泛指女子正处在年轻貌美之时,如花开之时的美丽。
凭借熊绣的反应,朱厚照也大概猜出了熊绣估计是看上了这位厨娘,不然以熊绣的性格,且身居后勤大总管的要位,怎么可能亲自下厨拿勺。
君子远庖厨,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特别是大明的读书人,以及宦官世家。
因为在下厨必不可少的要杀生。
朱厚照就见过一次,一位厨娘杀只鸡,都会在杀之前念叨:“莫怨我,杀你不是我的本意,是大家都要吃你等等。”
话里面有的是在说无可奈何,有的是在说别怪我,但都是在说尊重和敬畏,内心是不忍,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虚伪。所以他们念叨的是杀牲畜是有原因的,而不是无缘无故杀的,还认为杀了不好,所以才会把责任推给主家和客人。
君子对于飞禽走兽,见到它们活着,便不忍心见到它们死去,听到它们哀叫,便不忍心吃它们的肉。所以,君子总是远离厨房。
而熊绣是武夫同样是读书人,杀敌是为国,杀生是为满足口腹之欲,能抛开君子的思想去杀生,可见熊绣对这位厨娘是动了真心。
想到这里,朱厚照又想起了刘大夏。
这老头也是和柳红玉的娘亲,也就是西山煤炭衙门的厨娘好像有点暧昧,由此可见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刘大夏与熊绣,算是半个师徒。
“太子爷,臣……”听着朱厚照的揶揄的声音,熊绣怎能看不出,眼前的太子爷已经猜到了什么,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绣啊,别解释。”
然而朱厚照却出声打断道:“本宫并无责怪你,只要你懂得分寸就好,不能仗势压人。”
“这你情我愿之事,本宫也无权干涉。”
朱厚照只想调侃一番熊绣,真没有想去管下属情感上的事情,纵使熊绣家有妻妾也一样。
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他要是真要去限定什么,得罪的可不只是一小部分人,而是大明天下的男女。
只要不是欺男霸女,仗势抢人等恶事,朱厚照都不会去过问,某某人又纳妾了等等。
“多谢太子爷。”熊绣内心大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