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雨,虽然不大,但一直都没有停,在路灯的映射下,淅淅沥沥的,闪着晶莹的光。
市二中对面街口,两伙少年,手里拿着钢管和砍刀,奔跑着冲向对方。
混战一触即发,叫骂声,惨叫声,持续了十多分钟,一方胜利者,各自搀扶着扬长而去。
而躺在地上的伤者,很快就被赶来的警察送去医院,积水的地面,留下了摊摊血迹。
刘枫,捂着还在流血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进了院门。
母亲王金华还不到四十岁,但鬓角却已有了白发。丈夫的早逝,儿子的叛逆,生活的压力,在她年轻的脸上,早早的就刻下了岁月的痕迹。
也幸亏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闺女,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嘎吱!”
被风雨和岁月侵蚀得早已老旧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刘枫走了进来。
王金华正蹲在灶坑前往里填柴,锅里不知道在炖着啥,热气在锅盖边沿呼呼的冒着,还能听到咕嘟咕嘟的声音。
听到门响,赵金华抬头,见到儿子受伤回来,胳膊上还流着血,起身说道:“又打架了?”
“不用你管!”刘枫桀骜的说了一句,抬手把母亲扒拉到一边,掀开门帘进了屋。
王金华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跟进屋,掀开柜子,找到一块干净的白布,两手用力,刺啦一声,撕下来一条。
然后又找了两片消炎药,用布条包裹住,拿着旁边一个搪瓷茶缸,咔咔的使劲砸了几下,打开之后,消炎药片已经被砸成了药粉。
此时刘枫已经把湿漉漉,满是血迹的衣服脱了下来。王金华看到伤口并不深,暗暗的松了口气,把砸碎的消炎药撒在伤口上,然后非常熟练的用白布包扎好伤口。
刘叶今年十三岁,刚刚上初一,本来趴在炕桌上写着作业,见到哥哥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默默的看着。
见到母亲给哥哥包扎完伤口,转身又出去了,才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道:“刘枫,你都多大了,就知道惹是生非,不能让妈少操点心吗?”
“小黄毛丫头,少管我的事。”刘枫哼了一声,打开上个月,母亲买来的二手黑白电视。
“咔咔咔……”
刘枫拧了一圈,平时还能看到的省台,今天也都是雪花,而且还都是跳线,画面很是不稳定,最后只能调回江州台。但也是不那么清晰,可能是阴天下雨的关系,信号不好。
王金华端了一小盆儿炖白菜进屋,“小叶,先别写了,收拾一下桌子吃饭。”
刘叶把桌子上的书和本收拾了一下,放在窗台上,然后蹦到地上,趿拉着鞋出了屋,帮着妈妈把苞米面饼捡到盘子里。
“刘枫,你能干点活,帮着把碗筷拿来吗?”刘叶啪的一声,重重的把盘子放到桌子上。
刘枫一撇嘴,脱鞋上了炕:“想干就自己干,别没事儿找事儿,听到没?”
王金华拿着碗筷进来:“你哥胳膊受伤了,别让他干这干那的。”
“他活该!”刘叶对这个哥哥也是恨铁不成钢,很是看不顺眼。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女孩子又比男孩儿成熟的早。尤其是生长在单亲家庭的刘叶,更懂得母亲的不容易。
对这兄妹两个的吵吵闹闹已经司空见惯,管也管不了,王金华只能叹口气,脱鞋上了炕。
“吃饭吧!”
这时,电视里熟悉的音乐响起,江州新闻开始了。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1992年8月24日,农历七月二十六,星期一,欢迎收看江州新闻……
就在今天下午,犯制假售假、组织黑涩会、涉黄、涉赌、强奸、强制侮辱妇女、故意伤害、寻衅滋事罪首犯,赵建龙被执行死刑,下面请看我台记者的跟踪报道。”
“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求求政府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一家三口齐刷刷扭头看向电视,只见赵建龙没有一点尊严的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喊着不想死。
刘枫张着大嘴,一脸的不可思议:“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龙哥,这肯定不是龙哥……”
刘叶突然哈哈大笑,刘枫凶狠的看着妹妹,怒声吼道:“你笑什么?”
刘叶根本就不怕,一扬头,脸上笑容不减:“你可真够可笑的,电视上都说了那就是赵建龙,你还有什么不承认的?
你知道自欺欺人是什么意思吗?如果不知道,你去照照镜子就明白了。哦,对了,你一直说赵建龙是你的偶像。
咋地,现在见到他这么怕死,如此的窝囊跪在那里忏悔,一下子打碎了你心中的幻想,是不是戳到你肺管子了……”
刘叶巴拉巴拉教训着哥哥,很难想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嘴里。
“我告诉你刘枫,你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跟赵建龙一样吃枪子儿。”
“不吃了!”刘枫一声怒吼,啪的一声,把筷子甩在了地上,穿鞋就走了。
刘叶喊道:“有能耐你永远也别回来,我一个人能给妈养老。”
“你就少说两句吧。”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