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微倒是笑了,“跟你说话,不定何时就触了逆鳞。明明是在夸你。那么好看,还不准人说了?”
“没完了?”他皱眉。
徐幼微笑出声来,很喜欢看他这别扭劲儿。
“欠收拾。”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脸。
侍书笑盈盈地进门来禀:“四老爷,原大人来了。”
孟观潮又在菜单子上加了两道菜,先叮嘱幼微:“荤素搭配着,都尝一遍。”继而把菜单递给侍书,道,“请他来卿云斋。”
侍书称是而去。
没多会儿,原冲来了,经由孟观潮引见,对徐幼微郑重行礼,“原冲见过嫂夫人。”
徐幼微侧身避让,郑重还礼。
原冲也是武官之中少见的美男子,书生般清俊秀逸。
想当初,初到疆场之上,与孟观潮相对着质疑又看不起对方,离了烽火狼烟,别人累得只想喝酒大睡,他们却是精力旺盛得吓人,逮住机会就往死里掐架,把先帝气得什么似的,恨不得军法处置两个混小子。
后来不知怎的,再上疆场,不乏为对方挡下暗箭冷箭的时候,偏又都嘴硬,被人问起时,都说那厮要死也得死我手里。
先帝笑骂他们乌鸦嘴,却是晓得,两个人是掐架掐出了兄弟情义——虽然,是最拧巴的那种。
真正交好,是太夫人和徐老夫人的功劳,相对平宁的时日里,总是相互下帖子,让两个孩子一同坐在一起说说话、吃顿饭。
到那时,两个人还嘴硬,孟观潮说搭理原冲,是因为原老夫人亲手做的饭菜太好吃,吃了就上瘾;原冲说跟孟老四走动,是因为太夫人对自己比家里人还好。
原老夫人曾开玩笑,说这两个孩子若是一男一女,便是一对儿欢喜冤家。
——当朝太傅与五军大都督这些往事,是将士之间的一桩美谈。
落座之后,孟观潮问原冲:“什么事儿?”
原冲道:“你不是发落人了么?我过来问问。”说着,下意识地瞥了徐幼微一眼。
徐幼微笑着起身,以准备茶点为由避了出去,让他们畅所欲言。
孟观潮笑一笑,“那不是吏部尚书的事儿么?”
原冲也笑,娓娓道:“吏部尚书苗维得了消息,当即就当最紧要的差事办了,找了些原由,写到折子上,随后进宫请皇上示下。
“皇上当下准奏,传了罢免徐二官职的旨意。
“苗维出宫的时候才醒过神来——徐二可是你岳父的手足,毛了,又不敢来问你是不是开玩笑,跑去找我了,问我能不能来问问你。这事儿要是办错了,丢脸的可不只他。
“我听了,怀疑你这厮大白天喝高了撒酒疯,就来看看。”
“你什么时候见我喝高过?”孟观潮笑笑地看着至交,“甭逮住机会就明目张胆地往我脸上糊泥巴。”
原冲哈哈地笑,“你都快成筛子了,能让人钻的空子多了去了,哪儿就缺我磕碜你?是你清清醒醒办的事儿就成,不然苗维得恨死你。”说着站起身来,“我去给太夫人请安,顺道蹭顿饭。”
孟观潮随之起身,和他一起去往太夫人房里,边走边说:“赶紧娶个媳妇儿吧,我瞧着,令堂都让你拖得神叨了,逮住谁跟谁说你的亲事。”
原冲抹一把脸,“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踅摸个合适的,哪儿有那么容易。”
“关键是您老人家压根儿就没踅摸过,蒙谁呢?”
片刻后,两男子同时朗声笑起来。
徐幼微从茶水房走出来,恰好见了这一幕,便觉得,这才是他们该有的样子:意气风发。
当晚,孟观潮、原冲陪着太夫人用饭,徐幼微留在房里,细细享用他亲自点选的菜肴。
如他所言,寻常食材,真没有不好吃的,只有做法不合她心意的厨子。
遇到了对的做法,寻常碰都不会碰的芫荽、荠菜、香椿芽,皆可成为让她食指大动的美味。
翌日酉正,徐老太爷来见太傅。
孟观潮开门见山:“近日,因着幼微情形大好,你和你发妻,没少让徐二、徐二夫人来孟府晃悠。我忍了一段儿,忍够了。”
徐老太爷瞧着他,脸色铁青,却是无从应对:是太傅见他,不是孙女婿孟老四见他。
“你虽年长我一大截儿,但只是个装腔作势的伪君子——文人胜于武将的奇才甚多,但你不是。你是斯文败类中的翘楚,你次子,青出于蓝,更不是东西。
“用兵,你们懂什么?日后闭嘴,别给脸不要。”孟观潮拇指缓缓地捻着食指,睨着对方,“西北今年没有仗可打。话放这儿了,你和你那个恬不知耻的次子,给我记好了。”
“……”徐老太爷愕然。
又来了。不说话气死人,一说话就噎死人。横竖不让人活。他眼前一阵发黑。
缓了片刻,他指着孟观潮,手颤着:“你……竟然这般羞辱我?!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孟观潮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相互摩挲的拇指、食指停了停,又动起来,“若不是看顾着岳父岳母和幼微,我认识你们?我有些名声,是小人以讹传讹,可六亲不认那一条,属实。”
“好,好!”徐老太爷显然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