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片荒芜的悬崖。
身后的震荡越来越近。
所有进入副本的玩家都在动手，尽力拖延着时间。
时衍垂着眼，手慢慢地抬起来在虚空当中点了两下，随后整个世界的震荡停止了一瞬，紧接着晃动得更加厉害，就连维持平衡都已经很难。
言卿抬眼看过去：“你做了什么？”
时衍弯了弯唇，露出和善温和的笑容：“我修改了副本的进入机制，将原本的限制全部取消，改成所有玩家都可以进入。”
原本副本的限制是七个公会只能进入七个玩家，总共四十九个名额，现在被改成随意进入，副本不震荡才怪。
不过这样变数更多，也让世界意志难以掌控。
“卿卿，来。”
时衍向前走，前方就是万丈深渊，他转过头冲言卿伸出手。
女孩没有犹豫，将手放在时衍手心内，跟着他一直向前走去，两人的脚刚踏出悬崖边的时候，面前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传来一点嘎吱的声响，紧接着，神殿的大门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刚进入神殿时，四周围一切的嘈杂声音都消失了。
门在身后关闭。
时衍站在门前鼓捣了一会儿，随后转过头来，漂亮精致的小脸上出现了一点温和的笑意，他拍着自己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吟吟地看向言卿：“走吧，卿卿。”
言卿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发觉时衍在神殿的门上贴了几张符，做成了一个传送门。
倘若有人来，第一时间会被传送出去。
“仅仅针对唐琏。”时衍道：“我采集了他的气息，这个传送门只对他有用，大门只有一扇，他想要进来必须从这里进，避无可避。”
话音刚落，少年便神态自若地拉起言卿的手，将她往里面带去。
他自幼年时期就一直待在神殿，这里比他生长的国度更加熟悉，现在他要带人将这里捣毁，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够阻止他的动作。
神殿最深处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言卿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后来她忽然想起，这个十字架跟时衍幼年记忆当中那个烧死他母亲的广场十字架如出一辙，也是后来他一把防火烧了自己的位置。
女孩转过头看去，发觉时衍表情很淡然。
甚至少年还伸手揉了揉言卿的脑袋，轻声安慰道：“别怕。”
言卿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我不怕。”
这是她早就猜得到的结局。
接下来就该毁了这个世界的联系。
用从管理局中拿到的所有能力，即便自.焚燃烧了自己的所有。
言卿伸出手来，低下头将手腕处的位置割开，鲜血像是源源不断的流水一般流淌出来，女孩的痛觉感官已经被屏蔽，她感受不到疼痛，只能感受到眼前一黑。
时衍伸手扶住她，表情不明：“卿卿。”
“我的符咒烧完了，写符咒的纸也全都用完了，我现在也没有笔墨。”言卿吸了吸鼻子，很是乖顺地弯了弯眼：“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笔墨，我自己的血就是最好用的笔墨。”
而这里的整片土地，都是她的符纸。
在一瞬间，言卿忽然明白为什么系统屏蔽了她的感官，跟了她那么久，系统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了解她，或许从她开始囤符咒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她会做什么。
身后被紧闭的大门咣当一声。
一个身影被像是丢垃圾一般丢了过来，刚好落在了言卿脚下。
女孩垂眼看去，是周琦。
周琦似乎想要对言卿笑一下，但是一张嘴就哇啦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将心肺全部都咳出来。
“……咳咳，抱歉。”周琦擦掉嘴边的鲜血：“我没有挡住。”
她是和夜莺一起的，但是小队被逐个攻破，在最初的震荡过后她们再回过神来，化成人形的世界意志已经笑吟吟地站在了她们面前。
唐琏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缓慢地踏步过来，一边走一边轻轻地拍着手。
“时衍，你要背叛我么？”唐琏问。
时衍扶着言卿的身体，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我们从来都没有合作过，又谈何背叛。”
“这样啊，那我真的是很伤心呢。”唐琏笑了一下，话头一转：“我记得，你原本跟我说的是，想要加强跟游戏世界的联系，怎么变卦了呢，这种被欺骗的感受真的好让人难过呢，言卿？”
言卿唇色惨白，她闻言慢慢地抬了头，最后一滴鲜血滴落，眼前一阵发黑。
“毕竟我一直都是骗子，唐琏先生。”言卿弯了弯没有血色的唇，她礼貌道：“为我先前的鲁莽谎言向您道歉。”
唐琏摊了摊手，“或许你想要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么？”
不等言卿回答，唐琏便弯了弯眼，像是陈述，又像是提醒：“他们都不见了哦。”
“是你们将那些人都放进来的，但是就连技能都是我给予的，他们又怎么可能能够挡得住呢？都消失掉了，彻彻底底的，消失掉了。”
唐琏低笑一声，看向边缘处垂着眼吐血的周琦。
周琦沉默着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