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的城楼上,秋风萧瑟。
阵阵凉风刮在刘备的脸上,让他有些落寞,有些感伤。
“正方啊…”刘备的神情悲痛,“前段时间,诸葛丞相上书一封,说朕伐魏是顺天讨逆,是‘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决心与坚持,是他孔明一时愚钝,没能体会朕的用心,所以才屡加劝阻,追悔莫及…孔明还欲辞去这丞相之位!”
讲到这儿,刘备顿了一下。
李严也显得有些惊讶,这封诏书,他并不知道。
刘备的话还在继续,“那时,朕以为孔明回来了,那个与朕‘隆中一对’,书生意气之间就敢推演出三分天下局势的孔明,他回来了!朕是由衷的高兴,可…如今,云长水淹江陵,一场大捷威震华夏,就连魏帝曹羽都不由得胆寒,欲要御驾亲征,当此之时…孔明却寄来这一封信笺,这是一盆冷水呀!”
刘备说着话,将竹简交到了李严的手里,李严展开…其中的内容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触目惊心!
当此大捷,蜀汉上下欢腾之际,诸葛亮竟…竟说云长进入江陵,失了民心,不熟地利…首尾不能相顾,是违背了《孙子兵法》中道、天、地、将、法!还说什么…战线加长,粮道补给面临巨大难题…而这还不是最锋锐的,竹简的最后四个字最为犀利——“云长危矣”…
也正是这四个字,让李严瞪大了眼睛。
诸葛亮是真敢哪!
刘备说这竹简是一盆冷水都是轻描澹写了…
这简直就是一击闷棍…一击毫无缘由的闷棍。
“孔明说云长太傲了。”刘备感慨连连…“说是与曹羽这样的对手决战,傲…这个弱点会引发无法挽回的败局!”
刘备是凝眉说出这番话的。
李严咬了咬唇,连忙张口道:“陛下,依臣之见是丞相太过谨慎了,自打入蜀,自打那曹羽占据了十二州之地,篡逆称帝,丞相就变得太过谨慎了…失去了往昔的魄力与胆气,满朝公卿对此也是颇有微词啊…一些话,臣听到了,却是不敢讲!”
“你直说无妨!”
“许多朝臣说丞相是畏‘羽’如虎。”李严郑重其事的道:“虽如今的局势是魏强蜀弱,可臣亦知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上的胜负,局势的翻转往往都是一瞬之间,那曹子宇不一样在许多次战役中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么?若然满朝公卿都如丞相般畏羽如鼠,那这仗还打什么?直接投降算了!”
嘶…
话虽然和缓,但每一个字连在一起,又异常犀利。
“是啊…”刘备望向李严,“若是丞相与李尚书,与朕是一心,那纵大魏百万之众,又有何可惧?昔日高祖不一样战胜了那不可一世的项羽么?高祖可往!朕亦可往!”
听到这儿…
距离刘备、李严几步之远,本打算禀报荔枝道行军计划的马谡再也忍不住,他上前几步,“陛下,李尚书…丞相信笺中提及的补给线不可不防啊!”
马谡的突然张口,让刘备转头,他无比轻蔑的看了马谡一眼。
这位马家的幼子,刘备从来就看不上。
但知道他是诸葛亮的学生,刘备还是耐心的说道,“云长势如破竹,朕自然当为其建立起通畅的补给线,朕已经派刘封、孟达、糜芳三人赶去夷陵,刘封负责辎重,糜芳负责粮草,孟达主管补给线的防护,这三人均是朕信得过之人,有他们在,云长无忧!”
“可…”马谡又道:“丞相又提及关将军入驻江陵,此四战之地,荆南、荆北、江东…处处都是威胁,若然关将军执意北上,那荆南、江东如何防范?”
“哼…”刘备一声冷哼,“好你个马幼长,这是在扰乱军心么?你岂不闻周瑜已经被那曹羽裁撤,新换上的水军都督是陆逊,朕听闻此陆逊方才弱冠,如此黄毛竖子,凭着曹羽母族的身份才窃居高位,他能有什么能耐?云长北上与此黄口小儿争斗,一战可定,到那时…江东、荆南自是慑于云长神武望风而降,何须防范?”
刘备语气坚定…
他对关羽有着异乎寻常的信心,在他的心里,始终坚持的就是这么一句——我二弟天下无敌!
而关羽也对得起他这份信任…
按照正史中的关羽,他驻守荆州时,几乎以微薄的兵力,以一己之力硬抗曹魏的全明星阵容…
几乎能叫得上名字的曹魏军将…悉数败于其手。
简直堪称“恐怖如斯”,甚至到最后让曹操闻之胆寒,商讨迁都避其锋芒。
这已经不是“战神”能够形容的了,而是武圣…
至于傲…无疑…关羽有绝对“狂傲”的资本。
当然…诸葛亮一贯谨慎,他考虑的更多是战略层面的。
“陛下。”马谡接着劝:“…即便是关将军战无不胜,可终究江陵城只有一个关将军,他若北上…那荆南与江东若偷袭江陵,那当如何?关将军再是神武,后路被截断…也成为一支孤军,孤军深入乃是…乃是大(忌)!”
大忌的“忌”字尚未脱口。
“你闭嘴!”刘备冷斥一声。
李严连忙劝道:“主公息怒,马参军只是不知晓情形罢了。”
李严面向马谡,“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