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志才他…”
罕见的,荀彧的声音磕磕绊绊。
这与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荀文若截然不同。
登时,曹操的眉头凝起,他有一种极不详的预感。
荀彧的话还在继续——
“志才他…他患上了伤寒症!他…”
“他不让我与公达告诉你,怕耽误了曹公的正事,可…可这种事情…”
荀彧的话停住了,没有人关心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但…“伤寒症”三个字却让曹操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了一般,让他感到无法呼吸!
志才?他…他患上了伤寒症?
这…
在这个时代,伤寒症几乎等于死亡,只不过是慢性死亡,是体内温度骤降,无穷无尽折磨下的死亡!
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荀彧。
“文若,你…你说什么?”
曹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更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说起来,戏志才尽管来曹营的时间不长,可征讨徐州时,他与曹操几乎是朝夕相处…
曹操永远忘不了攻取徐州东莞郡、东海郡、琅琊郡时,戏志才那神乎其神的用兵。
出奇制胜,攻敌之不备!
同时,他在战场上敏锐的判断力,第一时间根据局势做出变化的能力,纵是曹操也是望尘莫及。
曹操曾说,若论大局观,论宏观战略,戏志才不如他曹操,可若是细微到在阵前的部署,在交战时谋略的变化,他曹操远远不如戏志才!
没有人比他们俩这对搭档更合适,更合拍!
诚然,攻取徐州四郡,羽儿那攻敌攻心的谋略居功至伟,可若是没有戏志才精妙的夺下三郡,奠定了大基调,又何来陆羽那攻敌攻心立下的赫赫战功呢?
呼…
呼…
长长的喘着大气,曹操多么渴望荀彧回答的是…他…他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志才他…他安然无事,或者…他…他只是偶感风寒。
风寒、伤寒,一字之隔,此间判若云泥!
“曹公,医官已经…已经看过了,他们说…志才活不过一个月了!”
伤寒绝症比之其它的瘟疫…
它不是那种即刻就能夺人性命的,它就像是一块冰晶深埋在人的体内,然后不断的变大,不断的腐灼着人的身体,不断的让人的身体变得冰寒!
头部高热不退,浑身虚弱,体内冰寒,这都是伤寒症的症状。
“曹公,去看看志才吧…怕是再…再有个几日,他,他就说不出话了。”
荀彧的话一字一顿,每一句话,几乎都是泪在发声…
他的眼角更是罕见的早已饱含泪花。
同为颍川才俊,同为知己难寻,荀彧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挚友离他而去!
“领路…我…我即刻去见志才!”
曹操再度双手猛地砸向案牍,这一次,整个案牍都在颤动,在颤抖…
该死的鬼天气,该死的这伤寒症!
如果说,这伤寒症只是阻挠了他曹操西进洛阳迎天子的步伐,曹操绝不至于到如此崩溃的情绪!
可…戏志才若是离去,这是比之迎天子,比之西进洛阳受阻,更让曹操无法接受的!
或许,曹操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手起刀落屠戮一个无辜之人!
可…他却绝不会看着有功之人惨死在面前,而无动于衷…
志才的痛就是他曹操的痛,他能感同身受!
世人都说曹操无情,错了,曹操的情只是不轻易交付给他人罢了。
可…戏志才无疑是曹操能把心都交付的那个人。
荀彧、荀攸连忙领路…
带着曹操往陈留郡最大的医署行去。
…
…
陈留郡,南,十五里,龙骁营军营处。
惨,很惨!
陆羽走到这边时,最直观的感觉就是,所有龙骁营骑士面目通红,耳朵更是早就被冻伤了…
哪怕在账中不出来,可军营的帐子四处透风,这样的环境,再加上格外凄冷的冬天。
伤寒症不肆虐才怪呢?
当然,这不出陆羽所料…
说起来,龙骁营的条件在曹营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毕竟有陆羽这个金主爸爸,可哪怕是这样,还染上伤寒这么多人,就更别说曹营里其它营盘的将士。
不夸张的说,陆羽觉得这个冬天,患上伤寒绝症的怕是不会少于万人。
当然…
在陆羽的印象中,伤寒症也分轻症和重症,若是轻症其实是有机会治愈的,可…若是重症,那能治愈的可能性极其渺茫。
只是,这个时期…并没有什么医治伤寒症的方法,故而…往往轻症均会转移为重症。
此刻…伤寒症患者的营帐中已经有了一些医官,这是陆羽让典韦派人一并请来了。
“怎么样?”
陆羽询问医官…
一名为首医官摇了摇头,他如实讲:“不乐观,如此天气下,伤寒症极难痊愈…纵是服药稳住了一时,可高热不退,还是会持续的反复…”
呼…
轻呼口气,陆羽也不为难医官,伤寒症对于这些医官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