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城,一处酒肆,三楼雅间。
——“丹鸡被华采,双距如锋芒,愿一扬炎威,会战此中唐。”
一位二十余岁的少年公子,手中提着两只鸡,吟着诗大步走入了此间雅阁。
他吟的诗名叫《斗鸡诗》,该诗把鸡的距、眼、尾、翅的描写,同其立、踏、扑、跳的动作结合起来。
既写出了鸡的雄风,又暗示了争斗场面的激烈。
他叫刘桢,字公干,东平宁阳人,乃是当世建安七子之一,曾经的尚书令刘梁的孙子。
七年前,因避兵乱,他就随母兄躲到了许都,在驿馆结识了曹丕、曹植两兄弟。
之后在曹操麾下任主薄。
期间,广发信笺,将山阳王粲、北海徐干、陈留阮瑀、汝南应玚等人邀至许都,形成了一派特殊的文学团体,更是重塑鸿都文学馆,算是除许都太学外,天下士人的又一处归属。
他与曹丕关系默契,视同兄弟。
这不,今儿个曹丕邀他一叙,他特地手提着老家的两只鸡,就来了。
曹丕早就等在其中,似乎已经等他许久。
见他进门,曹丕下意识的抬起头,表情却是有些复杂,像是有心事。“利爪探玉除,瞋目含火光。长翘惊风起,劲翮正敷张。轻举奋勾喙,电击复还翔!”
曹丕把刘桢的这首《斗鸡诗》下半部分吟出,旋即命下人接过两只鸡,送回丞相府。
待得下人走后,曹丕才张口道。
“公干兄这《斗鸡诗》写的妙,鸡想必也是好鸡,可两鸡相斗,都如此激烈,若是换作…世子之争呢?想必比这斗鸡要凶险十倍吧?”
听话听音…
曹丕这一句话脱口,刘祯就琢磨出点儿味儿来了。
当然。
他并不知道,曹丕偷偷听到了曹操与曹昂的对话。
知道了曹昂因为“仁孝、善良”的性格,基本上与世子之位无缘了,而正因为这个,曹丕的内心涌动不已。
曹昂出局,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有机会呢?
“二公子是在考虑北境袁氏一族的世子之争?”
刘桢“吧唧”了一下嘴巴,他试探着问道。“活该袁氏一族基业毁于一旦,废长立幼,取祸之道,更何况是传位于幼子,却留兵于长子呢?袁本初是真的糊涂了!”
这…
答非所问嘛!
曹丕凝着眉。“公干兄,我今日请你来,可不是讨论这北境世子之争的,而是…而是…”
话到了嘴边,曹丕有些难以启齿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是什么?”刘桢急问。
唉…
曹丕长叹一口气,索性把父亲曹操与兄长曹昂正午时的对话娓娓讲出。
说起来,曹丕听到这话也才两个时辰,是新鲜出炉,亦是如鲠在喉啊!
他只能跟能信得过的人,好好的讨论一番。
而能让他曹丕信得过的,唯独两人,其一便是这刘桢,其二嘛是秦宜禄与杜夫人的儿子,父亲曹操的养子——秦朗!
他们,算是曹丕眼中所谓的自己人!
嘶…
曹丕的话讲完,刘桢眼珠子连连转动,最后…他赶忙起身,把这雅间的窗子、门全都阖上。
这才凝着眉,眯着眼,小心翼翼的跪坐到曹丕的身旁。
“二公子是想争这世子?”
这个…
曹丕有些为难,如果说不想争吧,那肯定是违心的,可如果说想争吧,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父亲最疼爱的是曹冲弟弟呀…
再加上曹冲的确也聪慧过人,论及智慧、机敏何止胜他曹丕十倍?
若再入太学,效仿子健得陆羽点拨,立下大功…将来得陆羽辅佐,很难想象,其它的兄弟,谁还有机会?
故而…曹丕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桢却好像铁了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二公子若是连说出口都不敢,那…又如何去争呢?”
“谁不想争啊!”曹丕总算是开口了。“如今的局势,争世子就如同争天下,机会就摆在眼前,那位置,太…太诱人了!”
这话,曹丕但凡再大两岁都说不出口。
隐忍是曹丕最大的特点,可…现在年轻的他,除了隐忍外,还是有一股子冲劲儿!
听到这儿,刘桢左右踱步,他眯着眼,似乎在思索…
又似乎,是在把整件事儿给完全捋一遍。
包括曹冲,包括曹昂,也包括曹丕。
“踏踏…”
“踏踏…”
连续的脚步声不断传出,而这些声音让曹丕心乱如麻。
“公干兄啊公干兄,你…你倒是给拿个主意呀!”
踏…
这话脱口,刘桢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珠子一定,他想通了。“如果,如果二公子真的要迈出这一步,那就得需要另外一個人,不…是另外两个人的相助。”
不等刘桢把话讲完,曹丕当即回道。“其中一个我知道,是陆子宇,如今父亲最信任便是他,他站哪一位公子,哪一位公子的胜算何止是倍增!”
“不错!”刘桢点了点头。
无论哪位公子,想争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