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
阿姨紧紧抱着沐晨曦单薄的身子,“我送你回医院。”
她声音已带了哭腔。
这四年的相处,阿姨是真的心疼沐晨曦。
她搂抱着沐晨曦,小心翼翼把她扶起来,想把她送回医院。
太胡闹了。
孩子是四个多月了,已经成型了,拿掉孩子需要做引产手术,很伤身体的。
她现在需要躺在病床上好好休息,而不是在外面受冻。
身体还要不要了!
“不要……”
沐晨曦靠在阿姨怀里,手抓着她手臂,虚弱地轻摇头,看着她,满眼哀求,“阿姨,我不要回医院。”
她不要。
她不要回到那里。
不想再躺在充满消毒药水的病床上。
那里让她窒息。
她只想逃离。
“好,不回去不回去。”
阿姨扶着沐晨曦,慢慢走到车边,扶她在后车座躺下,扯过毯子盖在她身上。
“太太,你先休息会,到家我叫你。”
“嗯……”
微不可闻的声音。
阿姨上车后,从后视镜看到后车座蜷缩成一团的沐晨曦,轻叹息。
先生不是来找太太了吗?
人呢?
当着沐晨曦的面,她也不敢给傅砚深打电话。
启动车,用极慢的速度开回家。
悦景溪园,沐晨曦进门并没有上楼休息,而是去了楼下婴儿房。
说是婴儿房,其实只让人来打通了,用了两个客卧的空间。
分了休息区和玩乐区。
玩乐区堆放着这段时间她购买的婴儿用品。
她还没认真开始布置。
沐晨曦慢慢走过去,她的手从婴儿车再到各种婴儿用品。
一一抚过。
最后停在宝宝的衣帽间。
里面挂了很多小衣服。
各种颜色都有。
她目光慢慢扫过,最后落在最里面一个区域。
那里放着她着她亲手为宝宝织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很多了。
有小帽子,小袜子,小毛衣。
“太太,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阿姨把汤热了热,端了一碗过来。
沐晨曦手上拿着一个织了一半的小帽子,对阿姨轻轻摇头,“阿姨,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能先出去吗?”
她整个人都是空的。
一颗心,在从手术台上醒来,手摸到平坦的小腹的那一刻,就已经空了。
像是被人直接挖走了。
她有多爱这个孩子,在亲口同意拿掉她的那一刻就有多痛彻心扉。
沐晨曦也没等阿姨回应,拿着小帽子原地坐下。
她答应给宝宝织地。
她要织完。
她现在织这些其实已经很熟练了,可今天,她动作显得特别笨拙。
大脑反应很慢,总是打错针。
视线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
阿姨傍晚又进来过一次,见沐晨曦并未抬头,她说话,她也没再应。
帮她开了灯后,又默默关上门。
沐晨曦像在执着着一个执念,一心想要把这个小帽子织完。
平时一个多小时就能织好,她却织到好几个小时。
当她把最后的小毛球缝上。
看着已经成型的帽子。
手又再次抚上自己的小腹。
那里还是平平的。
帽子织了一半,她可以织成型。
可她的宝宝只成长了一半,再也没有机会成型呱呱落地。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画面。她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她的宝贝穿着她织的小毛衣,穿着袜子,头上戴着小帽子。
从不远处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
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妈妈。
向她扑过来。
沐晨曦张开双臂去抱。
抱了个空。
她跪在地上,双臂一点一点收紧,仿佛这样就能把不存在的宝宝幻影留住。
可她,留不住。
“呜……”
沐晨曦崩溃的抱着小帽子,失声痛哭。
……
傅砚深醒来已是半夜,空气中消毒药水味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他出车祸了。
失去意识前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的瞬间。
他心脏像是被人用力一把攥紧,瞬间呼吸困难。
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随着血液在身体里的肆虐。
晨曦为了逼他离婚拿掉了他的孩子!
“唔——”
傅砚深疼极,痛呼出声。
“阿砚。”
一直趴在床边的顾夕颜听到动静,立刻站起身。
上前,满眼心疼地看着他。
看着他撑着腰从病床起来。
她立刻伸手按住他肩膀,“你别乱动,医生说你严重脑震荡,肋骨也断掉了一根,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傅砚深拂开她的手。
别碰他。
晨曦不喜欢。
可,当这个念头浮现在脑中的瞬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