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更半夜的,她一个孕妇不在家好好睡觉,又乱跑什么?
傅砚深冷着脸转身,担心地大步往外走。
白苏不在,她还能去哪?
途经客房,看到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光,傅砚深脚步顿住。
拧开门,柔软的床上,她像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
清秀的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被子只剩一半盖在她身上,另一半挂在床边。
他站在门口,眼见着睡梦中的沐晨曦豪迈地补上一脚,被子彻底和她身子剥离,掉在地上。
傅砚深走进去,弯身把人抱起,转身回主卧。
轻手轻脚把人放进被窝,掀开另一边的被子上床。
他还没抱,睡梦中一直睡得不安稳的沐晨曦在感应到傅砚深的存在,身体有自主意识地向他靠拢。
直到紧贴在他怀里找到一个很舒服的位置,才安静下来。
傅砚深一整晚都紧皱的眉峰终于缓缓松开,展臂把人抱进怀里,闭上双眼。
……
第二天一早,一夜好眠的傅砚深准点起床,下楼。
坐在阳台,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低度数眼镜,翻看今天的财经报纸。
他身上穿着黑色家居服,丝绸质地,让他更显矜贵。
他静静地坐在那,身上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阿姨把煮好的咖啡轻轻放在他手边,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
准备好后,端上桌,“先生,早餐好了。”
“太太——”
阿姨一抬头,竟看到这个家的女主人出现在楼梯口。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
这儿这太阳打西边出了?
自一年前,太太毕业嫁给了先生,便全职在家。
她就没见太太早于九点起床的,冬天更是不到十点见不到她下楼。
傅砚深放下报纸,目光看向下楼的沐晨曦。
他从阳台起身往她走去,身上的疏离感散去,眉眼间染上几分温柔。
站在楼梯口,语带宠溺,“是不是饿了?”
沐晨曦没应。
傅砚深自然地去勾她的腰,“先去吃我的那份。”
他伸出的大手落了个空。
沐晨曦避开,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今天你去公司别忘记把离婚协议书拟好。”
客厅瞬间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到。
阿姨眼见着傅砚深眉眼间温柔敛去,脸色一寸寸沉下去。
二十四小时运转着的恒温系统像是突然失了效,寒气以傅砚深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比零下的外面还冷。
阿姨吓得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完了是吧?”
傅砚深的嗓音冷得能结出冰渣子。
“傅砚深,这个婚,我离定了。”
沐晨曦看着傅砚深,寸步不让,语气坚定。
她心意已决。
两人的对视让客厅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
太窒息了。
“先生、太太,我——出去买菜。”
她迅速靠边挪走,围裙都顾不上取下来,拿上外套,赶紧闪人。
轻轻的关门声,打破了仿佛凝结成冰的气氛。
“呵。”
傅砚深怒极反笑。
那笑,极凉薄。
他慢条斯理地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再抬头,眼底温柔不在,只剩下慑人的冷意。
看着大清早就在他的雷区疯狂蹦迪的沐晨曦,薄唇轻勾,“离婚?”
这两个一而再再而三从沐晨曦口中说出来的字,由他口中说出,带着透骨的凉。
他给过她机会。
不止一次。
可很显然,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明显被他宠坏。
已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
竟敢把离婚挂在嘴边。
“和我离婚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离开了我,你能养得活你自己吗?”
自从和他住在一起后,她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最好的。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傅砚深的嗓音又恢复了在她面前惯有的温柔,可此刻,沐晨曦却感觉到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直往上窜。她觉得不堪极了。
用力攥紧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皮肉里,强撑道:“我可以找工作。”
“找工作?”
傅砚深唇角笑意更深,却不达眼底,说出的话更是不留半点余地。
“就凭你那张三流大学的文凭?”
“能拿到的工资是够现在的你吃一顿饭还是做一次SPA?”
沐晨曦瞳孔一阵紧缩,整个人如坠冰窖,不敢置信地看着傅砚深。
他明知道她是为什么只考上普通大学,他是怎么能如此冷漠地专往她痛处踩地。
因为——不爱吗?
傅砚深眼见血色一点点从沐晨曦脸上褪去,小脸变得惨白一片。
那张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在惹恼他的小嘴总算知道闭上了。
傅砚深见他宠坏的女孩已聪明地意识到,他情绪调整得很快。
他收起周身慑人的寒意,重新戴上眼镜,隐去眼底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