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仪殿。
文晓荼用了早膳,便叫红果取了块上好的月白色素锦,打算绣个简单的小荷包应付皇帝。
她先绘了绣图,一支竹枝,上有七八片竹叶,嗯,很简单,而且只用一种颜色就成了!
构图错落有致、简洁大方,绣起来应该很简单。
文晓荼想得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嗷!”绣了没几针,文晓荼就一针扎在自己指肚上!那叫声,简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羊脂玉!凄惨无比。
红果连忙放下手中的刚做了一半的鞋面,快步上前,便看到自家娘娘葱白的指肚上已经沁出了血珠子,上好的月白素锦上也沾了血,而素锦上只有半片潦草的竹叶。
红果忙用帕子压住娘娘的指肚,柔声道:“这扎得可不浅呢!十指连心,肯定痛死了。”
文晓荼叹气:“大概是太久没动针线了,都生疏了。”
指肚压了一会儿,便不再沁血,文晓荼将血污的绣品随手丢在一旁,她伸了个懒腰,“大概是精神头不太好,我先睡个回笼觉。”
红果应了声“是”,一边服侍娘娘除去簪钗、散了发髻,又叫细雨晓寒去里头梢间铺床,并点上安神香。
文晓荼宽了外袍,舒舒服服躺在自己香榻上,不一会儿便酣然入睡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皇帝驾到,不但没有事先通传,还带了傅太医来。
“又睡了?”明昭面露喜色,“那就小声些,不要吵着昭仪。傅太医随朕去内室。”
“是!”傅太医拎着医药箱一溜烟跟在皇帝屁股后头步入昭仪娘娘的寝室。
哪怕到了九嫔这个级别,也并不是每日都能请平安脉,宫中嫔、妃两级,通常都是十日一请平安脉。当然了,若是觉得身子不爽力,也可以传唤太医。
文晓荼距上次请平安脉,已经过去七八日了。
彼时傅太医自然没诊出滑脉。
内室光线暗淡,明昭的脚步也不由放缓了些,他撩开月白织金帷帐,便瞧见阿荼散了发、卸了妆,正安然睡着。
他小心地从锦被中掏出一只软软的皓腕,回头示意了傅太医一眼。
傅太医躬身上前,从药箱中取出脉枕、纱布,纱布铺在昭仪腕上,脉枕则垫在腕下,然后才开始号脉。
皇帝明昭低声道:“温昭仪最近胃口甚好,易乏易累,而且还这般贪睡,是否是有喜了?”
傅太医摸着那脉搏,露出了几分迟疑之色,“回皇上,脉搏的确像滑脉,只是……昭仪还未到月信之日,故而微臣也不敢十分肯定。”
是否有孕,也不是单纯只摸个脉搏,就能摸出来的。更何况又是尚不足一月,傅太医实在不敢乱下断言。
明昭皱眉:“那就再等几日吧!”
皇帝明昭心里却已经认定八九不离十了。
有了身孕,自然是好事,但如此一来,就这生日就不宜大操大办了,不过这样要紧的日子,也不能潦草了。
从内室出来后,皇帝明昭板着脸吩咐:“打今儿起,昌仪宫要每日请平安脉,除此之外,别的差事都交予旁人,你只负责看顾好了朕的昭仪!”
“是,微臣遵旨!”面对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年逾古稀的老太医额头都沁出了汗水。只负责看顾温昭仪,也就表示,若温昭仪出了半点茬子,他这条老命便不保了!
昌仪殿内的几个宫女太监也是一脸惶恐,昭仪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眼尖的皇帝陛下忽然看到罗汉榻旁边的香几上歪放着个绣绷,绷着个月白素锦,上头寥寥绣了几针,却有一抹嫣红的血渍。
“这是——”明昭一把拿起那绣绷,脸色紧绷。
红果跪地回话:“这是昭仪娘娘给皇上绣的香囊,只不过娘娘今日精神倦怠,所以一不小心,扎到手指了。”
明昭脸色微变,若不是朕非要她做女红,阿荼也不会扎伤手指了。
正在这时候,文晓荼揉着眼睛,披头散发,盯着一张坑坑洼洼的丑脸走了出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嘟囔:“吵死人了!”
红果吓得脸都白了,她急忙道:“娘娘,皇上来了!”
“啊?”文晓荼瞬间困意全消,瞪大眼睛一瞅,罗汉榻旁边可不正杵着一只皇帝么!
她连忙屈膝行礼,膝盖弯到一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了起来,他低声解释道:“朕不是有意吵你安睡的。”
文晓荼心道,就算你是有意,我也不敢找你算账啊,“是嫔妾惫懒了,叫皇上见笑了。”——大早晨的呼呼大睡,是有点丢脸。
明昭不由笑了,眼里竟带了几分宠溺,“困乏了,自然要好生歇息。另外——”他举了举手上的绣绷,“以后不要做女红了。”
文晓荼一愣:“可是,不是皇上吩咐嫔妾做的吗?”——怎么又改口了?
明昭默了片刻,才道:“朕并不晓得,你会扎伤手指。”——才绣了几针就扎破手了,若是绣完,岂不是十指都要扎烂了?朕虽然很要想阿荼亲手绣的荷包,但若代价是让阿荼受伤,朕宁可不要。
文晓荼有点不好意思,她原本技艺没这么差的……
“诶?怎么傅太医也在?”文晓荼狐疑地瞅了一眼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