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叔浑身微颤,竭力的掩饰着心中的震撼,三个黑衣人更是面面相觑,其中两人迅速转身,一人守着电梯口,一人守着安全通道。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木制九龙壁,而更让他们诧异的,是这九龙壁的前面的一个垫座之上,黑云一朵,云朵之上,竟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老子牵着青牛西行的木像。
木像上的老子弯着腰,面带愁容,似是行路艰难,而那青牛,也是四蹄向后,奋力前行,腿上青筋欲爆,两个鼻孔中出着热气,牛身之上,已是大部分湿漉漉的。
孙叔双手按在手杖上,颤抖着,竭力的稳着身子,喃喃的说道:“总有一丝侥幸,到了此刻,不得不认了,这真是还要归零一次吗?”身边的黑衣人见状,立时伸手搀扶着,孙叔木木的侧看了一眼,拍了拍黑衣人的手,苦笑了一声。
绕过九龙壁的静美在门口内侧换了鞋子,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进了屋。
她在客厅转了一圈,电视机播放着央视9的科技频道,探索节目正在讲解着涉及深海鲸鱼的活动规律,中央空调也正在“呼呼”的运行着。
静美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又转身进入主卧内,敲了敲门,稍停了下,推门开灯看了一眼又关上。
再出来时,看到孙叔等人还没有进来,不由得走回九龙壁一侧,看到孙叔的模样,略一沉思,嚅嗫了下,开口道:
“孙叔,你见外了,既然来了,就是自己家。”
孙叔勉强一笑,和搀扶着他的黑衣人一起进了屋,换了鞋子,绕过九龙壁进入客厅。
他扫了一眼客厅,客厅装饰极其简单,一套暗褐色的沙发,长条茶几,75英寸的华为电视,悬在灯架正中的投影仪,正投射着一个旋转着的星空图,墙壁上,也没有其他年轻人喜欢挂的图画或立体性装饰架之类,纯粹的大片洁白。
孙叔仰着头,看着缓缓旋转着的星空图,干涩的眼中不知不觉已湿润了,表情略显悲痛。
对于他来说,这二十几年,再没有这样像今天这样的场景,能够柔化他钢铁一般的坚硬、冰冷、无情的情感。
“你们坐吧!”就在这时,静美端着两杯白水走了过来,边说边放置在茶几上的杯垫上,“天冷,喝点热水,暖和下。”
黑衣人扶着孙叔坐下,却是向坐着二人躬身一礼,又在几个房间看了看,走到阳台上时,顿时愣住。
四五秒之后,他走回来在孙叔耳边说了一句后,绕过九龙壁,背靠在大门一侧的墙上,如同一尊黑色的石像般一动不动。
孙叔看了一眼阳台,和静美一起,起身走了过来,孙叔如同那黑衣人一样,顿时愣住,静美则毫无异态,只是右手飞快的紧紧握了一下,而又放开。
王子归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个厚厚的毛毯,短发之下,是一个略皱着眉头的刚毅脸庞,线条分明,剑眉飞扬,鼻梁高耸,嘴唇稍薄,眼睛紧闭,白净的脸上,给人一种冰冷之意,毯子之下,一片白蒙蒙的微光在其身体发散而出,似梦似幻。
“子归,子归…”静美轻轻的推了推。
“不要叫醒他,你也知道,这个时候,是叫不醒他的。”孙叔开口,阻止了静美的进一步动作。
“我们进去吧!”孙叔又说了句,语气冰冷,毫无情感,弯着腰刚要起身的静美,立时顿住,过了片刻,方才带着泪进屋,坐在孙叔的稍远处。
“你,呵呵,是不是想到了,我来,做,做什么?”过了片刻,孙叔还是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我没想过,也不敢想。”静美的话如凛冽的西北风,一字一字的说着。
“这是他们的使命,没办法,我孙,孙,也不想如此,几十年了,一批又一批,被我送走,我至今孑身一人,不是不想结婚,而是不敢,我怕我的后辈会遭报应。”孙叔两眼失神,喃喃的说着,咬着牙说着。
“这话,你二十年前已经说过了。”冰冷如柱,彻底心寒凉透的话音响起。
“你也看到了子归身上的神光,如果他自己知道了,也,也不会推脱的。”孙叔无奈说着,握着手杖的双手抓的更紧了些。
“我没看到,只要你不说,他自己也看不到。”
“静美,你看到这屋内的星空了吗,还有那门口的老子骑牛西去像…”
孙叔淡淡的说着,静美听到这话,身子一震,再也忍不住憋屈的情感,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那几乎蜷缩起来的身子,无助的轻轻摇着头,喃喃说着,泪如雨下。
“我等下就拆了它,砸了它,烧了它,我看不见它们,你们好狠,好狠啊,连我最后的希望也要抢走,抢走一个还不够吗,还不够吗,你们好狠,好狠…”
屋内再次沉默起来…
“王伟达,还活着…”孙叔说到这里,也是老泪纵横,“只是以前技术有限,无法回来,无法回来,就连现在的技术,还是做不到,只是能收到几个简短的信号,知道他还活着。”
“你说谎,你说谎,你是个骗子,骗了我全家,骗了我们两家几十年的情谊,我们母子躲到这里了,你还是不放过,你还是不放过。”
静美蜷缩着的身子,忽地挑起,一个箭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