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大太太的娘家在西安,所以很喜欢吃汆羊肉。不过后灶的婆子做得不正宗,则大太太也从不点这道菜。
冯氏却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可吃不惯那么重的口味。她皱着眉头娇滴滴地道,“我嫌那味道太膻了,吃不下去。”
白元宏立刻道,“那你拣清淡的吃。”
有一对整日旁若无人秀恩爱的爹妈是什么体验?
白修尧简直没眼看,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则大太太道,“哎哟哟,又不是整寿,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就是了,不用这样事事以我为主,反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
白元则淡定地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年你家里家外的操持,十分辛苦,吃个羊肉算什么大事?”
自己的付出能为家人所知道,又被丈夫记在心上,则大太太可比吃什么汆羊肉还要高兴。她笑着道,“我也没有更多的能耐,只能帮着管管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白元则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忽然问道,“元智呢?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也出门了?”
说到后面,口气又严肃了起来。
则大太太也跟着不安。
白修朗急忙道,“没有没有,小叔在家里呢。只是昨天睡得有些晚,这会儿怕是还没起呢。”
白元则不满地道,“都什么时间了?唯哥和治哥都登门了,他一个做长辈的居然还赖在床上,成什么样子?赶紧把他给我叫过来,真是越大越没个体统。”
白元宏自告奋勇地道,“大哥别恼,我去叫元智过来。”
他快步出门,没一会儿就把睡眼惺忪的白元智给抓了过来。
看到弟弟那副吊儿郎当衣衫不整的样子,白元则气愤的一锤桌子,“昨晚上你又去哪胡混了?整日不做正事,只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厮混,能学出什么好来?你要是真不想待在家里,不如早些剃了头发出家去算了,我也眼不见心不烦,只当没你这个弟弟!”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直接将白元智给骂懵了。
他揉了揉眼睛,一脸莫名其妙地道,“我这是在做梦吗?看来是个噩梦啊……”
白蓉萱和白修唯忍俊不禁,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白元则被他给气得满脸通红。
白元宏急忙拉了拉弟弟的手,低声道,“还没醒吗?别胡说八道了。”
白元智这才搞清楚情况,他不解地道,“大哥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吃了火药,见面不分青红皂白地便骂人,我又怎么惹到你了。”
白元则生气地道,“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爹妈要是看到你,只怕会被气得从棺材里坐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呢?咱们家尧哥都比你懂事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白元智道,“你骂我就骂我,怎么把爹妈也给扯了进来,何况就算我再怎么不争气,拿我和尧哥相提并论,是不是也太小瞧人了?”
这么一说,白修尧就不答应了。
好像他多没用似的!
白蓉萱悄悄按住白修尧的手,示意他不要插嘴。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这个节骨眼白修尧也不会贸然出声的,不然惹恼了大伯父,他接下来的日子也一定不好过。就算惹急了白元智,之后也一定会被修理。谁都得罪不起啊!谁让他的辈分最小呢?
白元则道,“我问你,昨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折腾了半夜才睡,是不是又出去喝酒了?”
白元智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今天是大嫂的生辰,我喝什么酒?我就算心里再不装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呀,我昨天夜里去了趟山里……”
则大太太震惊地道,“大半夜的你去山里做什么?不怕遇到野兽吗?”
白元智道,“我就怕没有野兽出现呢。本想给大嫂猎个野味回来,也能添个菜,谁知被蚊子叮了半宿,野味没找到,我倒被咬了一身的包。不过幸好带我去的猎户是个有本事的,下的机关里抓住了两只锦鸡,也不算是全无收获。我看那锦鸡的羽毛还挺漂亮,便带回来送给大嫂,看看是要养起来还是炖了吃肉,都随你的心意。”
则大太太闻声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你看看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为自己着想,深更半夜的,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我也不要这野味,以后不许你去冒险。”
白元智笑着道,“大嫂越是这样说,我越要为大嫂着想才是。当初大嫂进门时,我还是个孩子呢,后来爹妈接连去世,是大嫂细心将我照顾长大。虽是长嫂,却和母亲一般,所以为你做事,不管多辛苦我都得亲力亲为。别说抓两只锦鸡,就算大嫂要吃天上的龙肉,我也得想办法找梯子爬上去才行。”
一番话说得则大太太泪眼盈盈。
她欣慰地道,“我不要什么龙肉,你要是真听我的话,就赶紧安稳下来,先把家成了,以后你有人照顾,我也不用惦记了。”
白元智无奈地道,“大嫂,你怎么也和大哥一样,婆婆妈妈的就知道催人家成亲。”
白元则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顿时又火爆起来,“谁婆婆妈妈了?你要不是我弟弟,我才懒得搭理你呢,不知道好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