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忍不住道,“我又不常出门,哪有场合穿洋装呀。”
闵庭柯淡淡地道,“只是眼下不用出门应酬罢了,等你真正接手了三房的产业,以后与人打交道的机会多的是。”
啊?
白蓉萱一时有些傻眼。
闵庭柯道,“所以我早前就提醒过你,家业可不是一块肥肉,吞到肚子里就万事大吉,接手之后的种种困难与麻烦,那才是你要考虑的。你看那些生活在丛林里的动物便知道了,敢做领头羊的,下场普遍不怎么好,最后都进了狮子的嘴,而那些寂寂无名跟在队伍里的,反而都能活到最后。”
白蓉萱轻声道,“六叔别吓唬人。我算什么领头羊?白家当家人是二房,说到底我才是你口中寂寂无名的那种人呢。”
闵庭柯道,“难道你一辈子都要活在二房的掌控之下?就不想找个时机夺回家主之位?我听说那位置白老太爷本来也是属意你父亲的,只是后来……”
闵庭柯没有继续说下去。
后来父亲死了,家散了,母亲不得已带着哥哥和她去了杭州。
再后来,连哥哥也死了……
白蓉萱想到这些心里便一阵难受,“还是实际一点吧,人家二房家当得好好的,我这个时候跑过去乱插一杆子,只怕好处得不着,倒是会得罪不少人。何况六叔不是也说过了吗?我接手三房的家业,要面对的困难多如牛毛,哪还有心思却理会别的呀。”
闵庭柯笑着道,“你倒安于现状,我就怕呀……不是你容不下二房,而是二房容不下你。如今三房的产业在白元则的手里,白修睿一时倒也奈何不了他,可等到家业交还到你手里,白元则就好比是保命符被人给拿走了,到时候还不任凭二房收拾?等料理了白元则这一房后,白修睿在打起精神来对付你,你对经商的事一窍不通,就算有三房的家业傍身,用不了两个回合也会败下阵来。等到了那时候,你猜白修睿会怎么对付你?”
白蓉萱的心中打了个寒战。
闵庭柯继续道,“这也是二房为什么会在白元则交还家业一事上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原因。这件事对二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蔡氏没道理这个时候跳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也显得二房为人做事太过斤斤计较,为了利益连同族至亲都不肯放过。倒不如退一步,让你顺顺利利地接手三房,他们在逐一击破,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滋味可惨痛得很哟。”
两人说话间已回到了车旁,司机上前打开了车门,闵庭柯想也不想地钻进了车厢。
白蓉萱却愣在了门前,脑海中一直反复回想着闵庭柯的话。
他素来有勇有谋,分析起白家来更是头头是道,如果连他都这么说了,那这肯定也是二房心里打得小算盘。
难怪自打她来到上海之后,二房一直在按兵不动,只有白修睿有些沉不住气。
吴介早已上前,将伞撑在了白蓉萱的头顶。
闵庭柯笑着道,“还傻站着干什么,上车呀。”
白蓉萱闷闷地嗯了一声,俯身进了车厢,司机立刻便关上了门。
闵庭柯道,“怎么着?害怕了?”
白蓉萱叹了口气,“六叔故意说得这么吓人,不就是为了让我害怕吗?”
闵庭柯微微一笑,“倒也不是故意吓唬你,难道我说得没有道理?”
白蓉萱道,“正因为有,所以才会觉得担心。”
“大可不必。”闵庭柯道,“只要你答应不让我姑姑见到姓金的人,我自会保你无忧,如何?”
白蓉萱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算是交易吗?”
“你要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可以。”闵庭柯道,“能做到吗?”
白蓉萱陷入了沉思。
闵老夫人的事,当然还得她自己做决定才行。人活这一辈子,尤其是到了这把年纪,就算年轻时有过什么怨恨,此刻生离死别就在眼前,也该放下了才是,若是闵老夫人愿意去原谅,别人又能说什么呢?
白蓉萱是死过一次的人,太能了解这种感觉了。可闵庭柯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有了他的保证,不管用什么办法,就一定不会让二房的诡计得逞,说不定把他们逼急了,还会做出一些冲动的行为,让自己找到害死哥哥的证据呢。
想到这里,白蓉萱纠结犹豫了起来。
这倒让闵庭柯大为意外。
他还以为治哥会想也不想的点头答应下来呢。
闵庭柯笑着道,“算我看走了眼,原来你对我姑姑是真有几分敬重和小心,倒不如全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这是什么话?
白蓉萱立刻皱起眉头道,“原来我在六叔的眼中就是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嘴脸。”
不等闵庭柯说话,司机已重新坐进了车,恭敬地问道,“六爷,咱们出发吗?”
“走吧,慢些开,不急。”闵庭柯低声交代完,又对白蓉萱道,“就算我有这样的疑虑也是正常吧?毕竟在你来上海之前,我们甚至都没有碰过面,更不用说了解和认识了。不妨告诉你,因为我姑姑的事,我对你们白家人都没什么好感,要不是我姑姑有交代,我才懒得搭理你个毛头小子呢。”
白蓉萱气呼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