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老夫人想了想,笑着道,“也对,这孩子长在什么地方就像什么人,若是留在白家有样学样的,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闵六道,“不过他对您礼貌客气,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他的,以后遇到了什么难处,能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会帮忙。”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口吻却和老大人似的,而且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像天底下就没有能把他难住的事情一般。
闵老夫人道,“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
闵六淡淡地道,“这不正是姑姑的意思吗?要不然今天您也不会把我叫过来陪客了。”
闵老夫人闻声叹了口气,“我也是想你认识几个同龄人,免得一天总在大人的圈子里游走。你虽然心智成熟,但毕竟年纪摆在这里,还是和治哥他们相处起来才轻松,没那么多束缚。生在闵家,也是苦了你。”
闵六微微一笑,“有什么可辛苦的?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
可语气中却多少还是有些落寞。
小小年纪支撑家业,外人只能看到辉煌,谁又能了解体会他的寂寞和为难?
闵老夫人道,“如今闵家发展得极好,你也该适当的歇一歇的。人生就这么长,活得辛苦是一辈子,活得轻松也是一辈子,又何必逼着自己去应付不喜欢的人呢?”
闵六道,“上海滩风起云涌,局势每天都在变化,闵家今日排在第一,明儿说不定就变成了第二,什么时候跌落到最底下,也就只有任人宰割欺凌的份儿了。想当初姑姑若不是为了闵家,怎么可能会嫁到白家来做续弦?活得如此委屈?我既然生在闵家,就决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闵老夫人一愣,“哪有你说得这样严重,其实当初嫁到白家来,也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可不要听信传言,弄得好像我委曲求全似的。”
难道不是?
闵六没再坚持,而是道,“姑姑,我看您好像很喜欢白家三房?”
闵老夫人想了想,“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唐氏很对我的脾气,当初见她遇难,想着拉她一把,别让她跌进深渊里。至于治哥,有他制衡,二房说什么也不能在一时三刻做大。睿哥是个好高骛远之人,怎么肯屈居人下?我不想你在百忙之时还要分出精神来应付他们。不过治哥懂事,我对他的好也不全是虚心假意和利用,你以后能帮衬就帮衬一把,要是元裴还活着的话,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儿如此辛苦。”
闵六敷衍地答应了一声。
白修治隔了这么多年回到白家,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他想顺利接手三房的产业,除了外长房白元则一家的鼎力相助之外,还要看二房会在中间使什么绊子,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里面的麻烦只怕多着呢……
闵六可不愿意管这些闲事。
他对白家没什么好感,对白家的人更没什么好感。
想到这里,闵六道,“不过我看白元则的态度,好像还是很欢迎治哥回来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闵老夫人道,“元则和元裴当年的关系最好,要不是有元裴暗中相助,外长房又怎么能坚持到今天?当初白老太爷能答应将三房的产业交给白元则保管,也是看中了他的人品。要不然以白老太爷的心计,怎么也不会拿自己的肉去喂外房的人。”
闵六道,“早前就听说白元则是个直爽仗义之人,我还以为是外人夸大其词,这么看来,倒是我狭隘了。这些年要是没有白元则兢兢业业地帮着三房管家业,这会儿还有三房什么事儿啊?”
闵老夫人微微笑道,“这就是白老太爷的高明之处了。”
闵六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神情,“高明什么?他那么看重的内房,如今还不是被白元德折腾得一团糟?白元裴是他的儿子,难道白元德就不是?子不教父之过,养出这样的儿子来,他能高明到哪儿去?”
闵老夫人知道因为自己的关系,侄子对白家一直很有敌意。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今天能来,姑姑还是很高兴的。”
闵六闻声一乐,“只要您高兴,那我就没白来。对了,我上次给您送来的参片您吃了没有?”闵老夫人道,“吃了,我觉得味道有些苦,每次吃完都得含块糖,要不然这嘴巴里尽是苦味,一时半会消散不掉。”
闵六道,“那可是正宗的长白山野山参,足足有八十年呢,我费了不少工夫给您弄来的,您可一定要坚持吃才行。”
闵老夫人道,“这样的好东西,你该先孝敬你母亲才是。”
闵六道,“她自然也有,您二位一人一半,我可没有厚此薄彼。”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易嬷嬷借着送茶的功夫走了进来。
闵老夫人问道,“怎么样了?”
易嬷嬷道,“正清点收拾行李呢。”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
易嬷嬷又道,“不过我出门的时候,见香姨娘和吉姨娘往那边去了。”
闵老夫人一愣,“她们两个去干什么?”
易嬷嬷道,“这就不知道了,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一旁的闵六忽然道,“不用了,正好看看治哥是怎么办事的。”
易嬷嬷一脸不解。